第73章(第2/3页)

“你是人是鬼?”

唐荼荼叹口气:“殿下真的该好好休息了,您几日没睡一个好觉了?”

晏少昰声色俱厉:“大胆刁民!饶舌轻言,不敬上官,罪加一等。押下去审!”

“……”唐荼荼方才出的半身冷汗续上了,她结结巴巴道:“殿下是在跟我玩笑么……”

身后风声响起,几乎是二殿下话音刚落,两只铁手便紧紧锁住了她肩头,押着她站起来了。

唐荼荼愣愣回头,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一群影卫,各个面上冷酷与他家主子如出一辙。

“殿下……”

她又如生锈的齿轮一般咯噔咯噔扭回脖子,望着一分钟前还在唠嗑的人。

晏少昰眉眼不动,冷漠地看着她。

“唐二,我三番五次没动你,是怜你小小年纪就有一身才学,是个可造之材,不愿你走了歪路,才对你照拂一二——不是叫你三番五次欺瞒于我,把我当傻子耍弄。”

“与你接头的萧临风,是天津府人氏,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其户牒昨夜摆在了我书房的案头上。”

“这少年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户牒说他五岁上头被养母——萧月娘收养,可萧月娘也同样是个无根无族、查不出由来的寡妇。整个萧氏义学,全是十年前凭空冒出来的。”

“这萧举人,我让人盯了他五日,他行迹比你更可疑,有时昼伏夜出,有时癫狂似个疯子,常常以头撞墙,或痛击自己后脑,比你更不像人。”

这是萧临风在跟江队抢夺身体使用权,只这么三言两语,唐荼荼眼前就能冒出画面来……可二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唐荼荼心口哆嗦起来,她脸上被阳光晒出来的些许红润,也褪得一干二净了。

晏少昰踱步上前,逼近她,低声道:“我麾下有能辨口型识话的能人,已悉数分辨出鹿鸣宴那日,你和萧举人说的每一个字。昨晚,已经叫人拿了萧临风入刑房了。”

“唐二,你还不说实话么?”

唐荼荼整颗心都停了跳,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关心则乱啊。晏少昰不动声色地定了个结论。

他想逼她张嘴,被人蒙在鼓中、被人愚弄的滋味实在是生来头回体会,鹿鸣宴那天看完萧临风和她演的一场戏,晏少昰恼火了整整三日。

他甚至分不清这种恼火从何而来,全一股脑地盖到她头上。不知她本事,不知她师门深浅,心里总是不安稳的。

总得撬开这张嘴。

晏少昰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唐荼荼,他看到这个强壮到力可举千斤的姑娘,抖得几乎要站不住了,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全身哆嗦,牙齿都在格格轻响。

竟比弱柳扶风的弱女子,更招人怜惜。

仿佛有一颗种子在心底抽苗发芽,催出枝桠来,晏少昰渐生不忍。

罢了。再等十个数。

默数了十个数过去,她抖得更厉害了。

晏少昰深吐一口气,抬手,示意擒着她的影卫放手吧。

可这一刹那,唐荼荼终于不再抖了,她定了定神:“我说……您别动他。”

……

一个时辰后,太阳几乎要把院里这两人烤化了。

晏少昰眉头紧锁,也同样出了一身汗,神思全沉入了她的话里去,竟忘了移步房中。院子里的影卫也呆成了一排石头桩子,忘了给主子支把伞。

“你是说,大唐安史之乱后,没有景元盛世,二百年后头也没有了大兴朝,没有我盛朝?而是接了个——宋朝?”

唐荼荼成了个只会吭声的机器:“嗯。”

晏少昰:“你是说,你从一千年后来——你们那里的人都长着翅膀,想往什么朝代飞,就能飞来?”

唐荼荼:“嗯。”

晏少昰:“为何落在我朝,落在京城?”

唐荼荼木着脸:“翅膀坏了,只能落在这儿。”

晏少昰:“能修得好么?修好后还能飞么?”

唐荼荼:“三年五年,再不行就十年二十年,总能修好的,修好后再飞走。”

她要回家!再不在这人人长一百二十个鬼心眼的地方呆了。

听完唐荼荼一分真、九分假的一番话,晏少昰温文和气地点点头,徐徐展出一个笑。

“你当本殿是个蠢货么?异国传教僧侣借道,都得带齐国牒备足贡礼,你们倒是空着手就来了?口说无凭,谁知你是不是发了癔症,满口胡言?”

唐荼荼快要气死了,额角神经扑泠泠地跳:“殿下直接拘了我去审就是!左右您已经去审萧临风了!”

“你别恼,还没开始审。”

那就是想拿萧临风要挟她,迫得她碍于压力开口!唐荼荼气得心口都疼,又不敢发作,只得抄起笔,默写了一首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她道:“这是我们那里最有名的歌,脍炙人口。”

晏少昰:“唱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