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4页)

燕翎恰恰忙了几日,稍稍得闲,在衙门换了一身湛色的锦袍便直奔韩府。

戚无忌今日也在,那日燕翎定是与宁晏出了事,燕翎不肯说,只能从宁晏身上下手,他委婉地给韩钦和递了话,暗示燕翎与宁晏出了岔子,让云蕊之劝说一二,韩钦和也是个聪慧的,这种事云蕊之这个表姐当和事佬最好不过,于是赶忙去到后院,将戚无忌的担忧说给云蕊之听,云蕊之闻言心中有数,午宴过后,特意将宁晏留在正院,孩儿睡得正香,二人便坐在摇篮边说话。

云蕊之开门见山地说,“戚无忌告诉我,你与燕翎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是不是燕翎做了出格的事,你尽管告诉我,我去训他。”

宁晏苦笑不已,面颊又躁又红,“是我得罪了他...”夫妻二人的私密又如何与外人道。

云蕊之面露愁云,宁晏的脾性她也摸了个大概,手里拧着丫鬟给孩子打得如意结络子,把玩着道,“还记得上回,你告诉我,燕翎是你夫君,你自然是喜欢他的,我后来细嚼觉得不对劲,若他不是你夫君,你就不喜欢了吗?”

“倘若现在他只是一未婚的男子,你会选择他吗?”

宁晏错愕看着她,旋即失笑,“倘若他未婚,压根轮不到我来选。”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宁晏神色平静道,“我从来不想不可能发生的事。”

云蕊之看着这样“密不透风”的宁晏,忽然有些明白燕翎的难,她脑海已渐渐寻到一丝线头,心平气和问道,

“晏晏,你爱他吗?”

午后的风绵密如稠,元宵过后,天气乍然暖和了,燕翎今日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外搭湛色的袍子,云旭刚刚告诉他,宁晏在燕山受了伤,肿了三日下不来地,他听得心里不是滋味,韩钦和在一旁听了个正着,念着宁晏此刻就在后院,便打了个圆场,

“世子夫人就在琉璃院,既然脚疼着,世子身为丈夫不如过去接她出来,正好蕊之许久不见世子,见一面也无妨。”

燕翎其实已明白韩钦和的意思,在外人面前,该有的风度要有,何况他也不能真的不管她,于是依言一道往后院走。

二人从花厅方向过来,韩钦和抄近路从角门进了琉璃院,正从花园里上来后廊,打算绕去正门口,一婆子捧着孩儿要喝的米汤将韩钦和撞了正着,韩钦和衣裳湿了一片,当着燕翎的面不好动怒,让燕翎稍待片刻,他去厢房换了衣裳来。

燕翎正踱步在转角的柱子旁,听得里面传来二人的交谈声。

“你爱他吗?”

这也是困惑了宁晏三日的难题,她心甘情愿与燕翎行房,为何唯独没法接受他的亲吻,她也很纳闷。

面对宁晏的沉默,云蕊之笑了,笑意自然而然地从眼梢流淌出来,

“他不在家时,你会想他吗?瞧见他时会怦然心动吗?看见他与别的女人说话,会不会吃味.....委屈了会不会想与他撒娇...”

云蕊之一连串问题砸下来,宁晏无一例外沉默以对。

她会担心他的安危,在意他是否穿得暖吃得饱,至于其余的,她没有.....

她错把夫妻责任当做喜欢,当做爱,眼下回想,朝夕相处半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只是在她身上,那份妻子的责任始终多过旁的。

也不知是怕受到伤害,而固执地守着内心那片净土。

还是她真的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宁晏双目如覆了一层迷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眸闭了闭眼,也罢,眼下年轻,二人对彼此新鲜,尚能如胶似漆,情意绵绵,待岁月如霜,韶华已逝,他依然是位高权重的阁老,而她已是容颜不再的老妇,与其身陷其中活成怨妇,还不如“明哲保身”。

她也想象不到因为一个男人魂牵梦绕是何等光景,上一回她将喜怒哀乐系于一人身上,最后还是被父亲给抛弃了,同样的错,她不敢再犯。

举案齐眉,相待如宾,未尝不是她与燕翎最好的选择。

宁晏的每一分沉默,都在将燕翎的心拽着往下坠。

午阳绚烂,一大片娇艳的春光从头顶浇下来,暖融融的阳光倾泻在他周身,却依然化不开他眉梢的寒霜,那张俊脸冷白又冷清,光芒逡巡着他的脸,却没能在那寒潭般的眸子里掀起半点波动。

燕翎转身悄然离开,他径直回了官署区,将桌案上一堆又一堆公务批阅完毕,又将今年兵部的预算来来回回核对数遍,把能做的公务全部处置完毕,等到他抽身而起时,更漏指向子时。

他负手立在窗下,张望如墨的苍穹,他总算明白了,她在意的是自己的丈夫,行的是妻子的本分,倘若她枕边人换成萧元朗,她指不定还要体贴几分。

与他行房,不过是夫妻义务,不过是子嗣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