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5/5页)

那原本令二人舒适的模模糊糊的界限感被捅破了,这会儿隔着已被洞开的窗牖,相看两相尬。

这种沉默令燕翎很不适,心中愧疚感犹生。

用过晚膳后,燕翎破天荒沐浴先上了塌,宁晏猜到他昨夜怕是没睡,也没管他,时辰还早,她净面净手坐在案后给长公主抄写《庄子》。

燕翎补了一觉,模模糊糊醒来,隔着珠帘,莹玉宫灯下坐着一人,她腰身笔直,神情一丝不苟,一笔一画写着什么极是认真。

燕翎稍稍坐起了些,靠在引枕,静静望着她的侧影。

她梳着一个随云髻,一张清秀婉约的芙蓉面在灯芒下如玉生辉,她专注起来,神情格外乖巧,没有那一层淡淡的离人感,没有那抹不经意间可潇洒转身的淡漠,整个人温顺地像是一只可随时捕捉过来的猫儿。

“爱”这个字眼对于燕翎来说过于陌生,他二十一年的生涯里,有的是刀枪剑林,生死搏斗,百姓与社稷。他自小深受父亲与外祖母的教导,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将边关数百万平民百姓的安危视为己任。

他甚至做好随时奔赴战场的准备,哪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

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要如何去爱一个人,又或者说,怎么样算爱一个人。

这个字太沉重了。

但他很确信,他喜欢这个姑娘。

这两日他思量过,他对宁晏好,是因为她是妻子,还是因为她是宁晏。

很快他想到了宁宣,若此时此刻宁宣睡在这明熙堂,他怕是半步都不想踏入,最终也不过以和离收场。

可惜,哪怕是“喜欢”二字,他现在也说不出口。

燕翎沮丧地闭上了眼。

宁晏写得手酸了,便收了场,昨夜沐浴过,今夜便只擦了擦身子,吹了灯悄悄上了床来,眼见燕翎闭目平躺着未动,宁晏不敢吵他,极其小心地从床尾爬过,好不容易攀入里侧的被褥,一具滚烫的身子贴过来。

燕翎从后面搂住了她,嗓音压在她耳侧,低沉而迷离,

“晏晏,你再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