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碰地一声,大门紧闭。

掀起来的灰尘险些呛到卿舟雪。

卿舟雪捂着嘴,侧头看了一眼师尊,云舒尘目视前方良久,忽而轻叹一声,从容交代道:

“我当年下某秘境时,曾遇见此人。而后结伴同行了一阵。彼时还未辟谷,我顺手用她的剑切了……”

“切了点小葱。”

云舒尘蹙眉道:“谁知她相当记仇,当即追着我砍了一路。时隔多年,竟也还认得我。”

卿舟雪面上的神色有一瞬凝滞,对于剑修而言,本命佩剑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葱味,绝对是相当沮丧的事情。

“佩剑不同于器,更似另一半,意义非凡。”

“是么。”云舒尘忽然将清霜剑拿过来,那把剑象征性地挣了挣便回归安顺。

她看着卿舟雪,幽幽问道:“它重要还是我重要?”

“皆很重要。”

“倘若非得分个高下呢。”

卿舟雪的额头上顿时渗了层冷汗,她慢慢答道:“清霜是师尊赠我的。”

云舒尘满意了,她将佩剑送还回去,不再为难她。

这时卿舟雪忽然听到清霜剑灵骂了一声什么,声音低沉,没教人听清。

可能是在骂师尊。

“那我便自己进去见她。”卿舟雪将长剑入鞘,再次上前。云舒尘也正是此意,她又在外头化出来一把藤椅,而后舒适地坐了下去。正值阴翳处,茶水已备。

“对了。”

卿舟雪又一扭头,手中被师尊塞了两个紫色的小坛,两坛之间贴着绳结,闻着像是酒。

“带点礼。”

门虽紧闭,但想要进去却不是很难。季临江关了门,只是表明不欲见人的态度罢了。卿舟雪一手拎着绳子,而后自墙边一踏,如轻功一般飞了进去。

还未落地,又是几道剑意袭来。卿舟雪横剑格挡,仍然不可避免地挂了点彩,面颊上的伤痕一瞬感到灼热,而后又悄然愈合。

面前剑影的数路与她所见的太初境剑道全然不同——更为凌厉厚重,但也不失灵巧。

卿舟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看来前辈是火灵根。

灵根与心性有些许关联——至少修仙者大多如此认为。火灵根之辈,或是热情赤诚,或是桀骜不羁,不拘于世俗,其实只要以真心相待,相处起来并不会很难。

她落地时衣袂翻飞,酒坛晃了晃,好在安然无恙。

季临江这次坐在树上,那古树有五人合抱般粗细,个头也很高,卿舟雪看她,不得不高仰着脑袋。

“修为倒是不错。”

那女人靠在枝丫上,眉梢紧蹙,“你是她的徒弟?”

“是。”

“那你走吧。”语气忽然烦躁。

卿舟雪没送过礼,也不知说客套话,直接将酒坛子往上一送,“师尊是师尊,我是我,是我有事相求于前辈。”

那酒坛之中晃荡着半生酒,香气清苦至极,但的确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佳酿。

季临江本不想接,不过就酒坛与她擦肩的这一瞬,她似乎有些可惜将这摔碎,于是伸手松松勾住。

她扫了一眼,又紧盯着底下那规规矩矩站着的身影,扬眉道:“什么境界了?”

卿舟雪一愣,她也说不太清楚。自己估摸了一下,好像是元婴末化神初的样子,不过于她而言,并没有这个境界。

云舒尘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她便往低了报:“元婴末期。”

“有什么事?”

树影晃动一下。

“想去参加问仙大会。”

季临江奇道:“你去自家宗门报上名来即可,寻我有何用?”

“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我杀了一个人,其中诸多误会。问仙大会不收心术不正之辈。但我觉得自己并不算是。前辈高风亮节,不知可否为我佐证一二。”

季临江再听她讲了一段,兴致忽起,手将酒坛挂在树梢上,又从树上掉了下来,不过这次并未插入地中,而是平砸在地面,尘土微起,却不见她面上痛色。

她盘腿坐起来时,身上依旧一层不染。季临江看着面前之人,故意道:“可是你已经下了手,此乃事实。我与你不过是一面之缘,既非亲非故,又不知根知底,凭什么要为你佐证?”

卿舟雪沉思起来:“前辈说的……”

季临江正欲从她面上看到一丝窘迫之色。

结果没有,她依旧淡漠得如一汪井水。

卿舟雪若有所思了一阵,耿直地点了头:“有理。”

季临江一愣,而后忍不住笑了两声。“那这两坛子酒,你便白送我了?”

她半点不像她师尊,果不其然,冰灵根的剑修,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季临江显然更为欣赏这种人,她再次盯上那把清霜剑,眼眸微眯,“今年的确是我主持不错。我看你这丫头还有点意思,要我做个担保也并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