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4/4页)

不知从哪开始,传了一句话。

中原为何一会旱,一会洪涝。

就因为黄河,而黄河是地上河,所以容易泛滥成灾啊。

想想,一条河,比两边的河岸跟田地都高,多下点雨就容易泛滥,这不容易出事?

他纪炀,如何就是这地上河。

而小皇帝?

又有人说地上河,不就是帝上皇。

田地,不就暗喻皇帝。

所以他要防治灾害,清查粮仓,谁敢说个不字。

流言一出,便止不住。

纪炀身边二十护卫,两个小吏查到大年初五都没查到消息的源头。

此刻在伯爵府家宴,关起来门来吃饭,这些跟着纪炀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自然都在席面上。

偶尔在家的纪伯爵都不能进来的。

趁着纪大人看信件的时候,小吏岳文塞皱眉:“汴京城,哪有我们查不到的消息。可这歹毒的谣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找不到根源。”

鲁战也是如此,他还在皇庄上做事,遇到的人更多,他也是找到消息源头的。

那二十护卫更是忠心耿耿,此时全都垂头丧气。

纪炀虽说在看信,但也在听他们说话。

不过这信到底是灌江府宁兴县知县玉敬泉寄来,他肯定要再仔细看一遍。

玉敬泉送信过来,是说自己在宁兴县做了六年知县,去年,也就是泰安二年到了任期。

吏部那边给的文书,把他调到汴京礼部做员外郎,算是六品官职。

但玉敬泉的信里也透着疑惑。

他在宁兴县政绩是不错,此处的草药种植,田地开荒,以及各项事情都很不错,也到动一动的时候。

可绝不该是调到汴京,他还没这个资格。

如今玉敬泉是五十四的年纪,在官场上也算正当年。

按照正常升迁,应该是到州,府,等地当个从六,正六的官员,等到六十左右被调到汴京赋闲,算是一生圆满。

现在?

有些太快了,而且一来就是礼部。

他纵然有纪炀这个后台,那也太快了。

再说,纪炀跟他都不会攀关系,他们群而不党,这些都是知道的。

此时就怕有人把他们归结为纪党。

这个字如今说来,已经有些危险。

但任书已下,玉敬泉正月末就会到汴京。

纪炀自然跟自己老朋友们共事,只是这事透着古怪。

再听听小吏护卫们的禀告。

纪炀淡淡道:“找到谣言的源头,是因为谣言并非从一处而来。”

“说的人多了,最后形成那句话而已。”

盛极一时,必然会衰。

人在高峰的时候,受的寒风也必然最凛冽。

虽然纪炀极力避免所有夸赞都在他身上,前段时间尽量让自己成隐形人。

但那些因为他失去隐田,因为他被抄家,被调查,被砍头的人,可不这么想。

他查各处隐田,建立新田册是舒爽的。

可有多少人在暗暗骂他,纪炀怎会不知。

如今什么帝上皇,可不是某一个,某一个势力说出来的。

是所有被他收拾过的人,异口同声造谣的结果。

所以找源头,肯定找不到。

想要制止更不可能,谁让他得罪的人太多。

朝中想要他死的人更多。

无形的恶意可比明晃晃的针对更难对付。

他总不能随手抓出来一个,查了之后发现人家也没说几句,若敢严惩,更是坐实传言。

现在有许多人,恨不得他立刻发怒,恨不得立刻禀告皇上,派御林军血洗谣言。

他反应越大,手段越厉害,那些人就会越高兴。

那就可以指着他说:“看,就是那个纪炀,骄纵跋扈!目无皇上!”

所以他不能在意,也根本不在意。

纪炀挥挥手:“今日吃酒,不提这些事。以后也不用查了,大家身上差事还嫌不够多吗?”

岳文塞道:“此事可大可小,皇上那边?”

说到这,岳文塞跟鲁战竟然心安了。

皇上肯定没问题,估计这会皇上比他们大人都生气!

这倒是真的。

但徐九祥这会生气,不止因为他们诋毁纪炀,更因为司天监卜的卦象,还有招来的僧道说天降寓言。

什么寓言?

自是他不敬生母,所以天降罪责。

只要皇上及时醒悟,上天便会免除这次的灾祸。

不敬生母。

徐九祥的生母不是太后,这个事朝野皆知。

以前从未有人提起。

但现在“上天”给了暗示,说他如今九五之尊,生母却在宫殿受苦。

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今年即将要来的大灾,就是对他这个儿子的惩罚!

徐九祥听此,如何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