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写“Z”(第2/3页)

因为在下一秒,在她旁边出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没使什么力气,把她手里的酒拿走。

他仰脖,颈下凸出的喉结一下下上下滚动,烈性芝华士顺着他口腔滑进咽喉,一路滚进胃,有滴酒液顺着他唇角滑下去,掉在下巴上,又顺着下巴滑进脖子,沿着性感的喉结曲线一路往下坠,最后渗进他白色的衬衫领口,不见了。

沈半夏怔怔看着他,看他拿酒杯的手,看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他白到惹眼的颈部皮肤,看他领口下一截若隐若现的锁骨。

每看到一处地方,心就仿佛被擂了一下,重重地擂一下。鼓声震耳欲聋地响着,揪住她鲜红的一颗心脏,让心脏不得不跳动,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带动得她全身都热。

自中学与他分别后,已经是第三次看到他了。

段融。

她在心里不停地叫这个名字,每叫一次,心就强烈地痛一下。但不是单纯的痛,痛里含了自甘堕落的瘾。

为他而生的瘾。

酒杯被放回吧台,杯底与台壁摩擦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段融拇指指腹在嘴角旁擦了下,擦掉酒液坠过的痕迹。

他站在沈半夏和劳艺之间,一只手搭在吧台上,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道,下面露着一截瘦又有力的手腕。

他并没对自己突然而来的举动做什么解释,身体半侧,看向目光早就挂在他身上的劳艺,嗓音不温不火地开口:“有什么话非要跟我说,现在谈。”

他个子长得高,身材修长挺拔,一张脸又鬼斧神工般俊逸逼人,属于披着麻袋都好看的人,不管在哪儿都能自动成为人群里的焦点。

自他出现以后,夜店里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打量过来,女生们的眼神很露骨,清醒的人还能稍微掩饰一点儿,酒精上脑的就不怎么能掩饰了,目光里赤果果地昭示着不加掩饰的性趣。

劳艺挺了挺胸脯,镭射灯从头顶激射而下,在她能杀人的胸器上一晃而过。

“想见段总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她脸上有傲气和得意,这源于段融此刻与她相距短于半米的距离,让她能在一片如狼似虎的盯梢下,生了种“你们看也没用,老娘才是近水楼台能得月的那个人”的自豪感。

“既然段总愿意跟我谈,那我就好好跟你谈。”她的口气礼貌,又带了客气,委实是一副要进行商业间合理谈话的姿态。

可是下一秒,她口中吐出几个字:“你跟我睡一觉,我就撤诉。”

这么句话落下后,沈半夏没有感到一点儿意外。

中学的时候,她就知道段融有多受欢迎,学校高中部那些女生,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思夜想着能把段融睡了。

曾经有一次,段融在她旁边一语不发地跟着,把她送回家的路上,她就见识过一个女生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在大夏天里跑得满头大汗地到了段融身边,停在他面前喘了几口气,然后拉开书包拉链,露出里面快要冒出来的粉色钞票。

“段融,我听说你很缺钱,”那女生歇了有半分钟,可半分钟后她还在喘气,每一次喘气都能成功把发育良好的胸部往前送一分,好让段融一览无余她姣好的身姿:“这些钱我都给你,晚上九点,我在世纪酒店707房间等你。”

那女生说完,把书包往段融面前递。

段融两只手仍抄在裤子口袋里,看都没看那能改变他命运的书包一眼,至始至终连眉头都没动过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甚至有些凉薄地移开视线,视线往旁边挪,再往下一些,准备无误地对上了个子还很小的,十一岁的沈半夏的眼睛。

沈半夏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脸上有刚跟人打架而蹭破的一块皮,血液干涸,凝了痂。她脸上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静又通透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粒尘。

他的手仍没从口袋里拿出来,朝她那边走了两步,走到她身边,继续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

沈半夏捏紧书包带,一言不发地移回视线,重新看着前面的路,跟在他身边一步步地朝前走。校服裙角搭在她膝盖处,随着她每一步轻轻跃起,又轻轻落下。

连段融一句话都没听到,就被拒绝的女生歇斯底里地在后面喊:“段融!没有钱,我看你怎么撑下去!我早晚让你回来求我!”

段融仍是充耳不闻,继续带着沈半夏往前走。

拐过前面一条路口时,他终于看了她一眼。

“小朋友。”他叫她,那年他一直这么叫她,她没说过她叫什么,他也从来都没问过。

“以后不能跟那个姐姐学,”他长相偏冷,气质也偏冷,但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奇异般让她感觉到一丝暖意:“钱要给自己花,不能花到男人身上,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