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由凶悍(第4/8页)

陆老夫人身边的人啊,果然没一个怂的,敢指着鼻子骂他欠债不还无耻之尤。

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刺激,郑家主捂着心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老了,经不得恐吓。

陆家之财可通鬼神,可买人心。

他扶额怅然:“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顾不得了。”

被桃禛埋怨记恨,也是没法子的事,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是为家族做了最好的选择。

商人以信为本,文人尤重清名,郑家欠陆家的太多了,能借此抵债,老祖宗知道了也会说一声好。

谁想一辈子欠人债呢?

欠债不还,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不是桃禛,桃禛还有一整个清河崔氏帮衬着。

再看看他,他妻子的娘家又不止一个女儿、一门姻亲?为了联合桃家得罪陆家,不值当。

陆家较真来说是商户,可你见哪个商户能和皇家做买卖?

陆老夫人携孙入京,下了船第一个去的就是深宫。

这事经不得细思。

李氏和陆家葫芦里卖什么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现真章。

桃家的底细他看得明白,能看明白就不算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怎么都看不透彻的寒潭。

凤城陆家,就是那口令他望而生畏的深潭。

“我也是没办法。”

“二公子那……”

郑泰之无奈看了眼书桌上没写完的信。

信是写给白马寺主持方丈的。

写信给方丈是请人来家宅驱邪,为他的儿子祈福,免得真被桃家那位克死。

“没必要了……”

他撕毁书信。

“告诉二公子,桃家嫡长女不是咱们能肖想的,让他趁早死心,换个人喜欢罢。”

长随讶然。

所有儿子里面家主可是最偏爱二公子。

如今却……。

思来想去,桃老太君还是惦记罚跪的孙女,特意去祠堂一趟,去了祠堂没见着人,得知人提早回去,悬着的心放下来。

“劳祖母挂心了。”

桃鸢上前为祖母斟茶。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碧绿色的杯盏盛着汤色清澈的茶水,老太君瞧着嫡孙女,有种眼睛被洗礼的愉悦。

“来祖母这边坐,还生你阿爹气呢?”

“孙女不敢。”

“不敢?老婆子眼还没瞎。你们这对父女,一个心肠如石,一个冷硬如冰,硬碰硬哪能得好果子?”

“孙女不孝,连累祖母为此忧心。”

“我没有说你不孝,我不为你忧心,难道还要为那小娘养的辗转反侧?”

提到妙姨娘和桃筝,老夫人很没好脸色。

她转而看着桃鸢。

为了这嫡亲的孙女,她一宿都没睡好。

“你爹的打算你知道了,他有意和郑家结亲。郑家嫡次子,一个瘸子,他竟真狠心让你嫁一个瘸子……”

桃老太君指尖颤抖,桃鸢及时握住她的手:“祖母,祖母莫要多思多虑,好好养身体才是正道。”

“养身体,我迟早要让这忤逆子气死!”

桃鸢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祖母身边的人,确认这话只会在屋里说一说,听一听,不会传到不相干的人耳里,她为祖母揉。捏掌心:“您消消气。”

“鸢儿。”她索性与孙女摊牌:“我来这是想再问你一问,你这心里,当真没有看着顺眼想搭伙过一辈子的人?”

一问再问若还没有,就是她,也挡不住桃禛嫁女。

自古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有合心意的人还能放手一搏求个顺遂。

“你冰雪聪明,可懂祖母的意思?”

再不说实话,这桩婚事她是拦不住也不想拦了。

“有。”桃鸢轻声道。

老太君微微诧异,旋即眉开眼笑,小孩子似地拉着孙女的手问东问西:“是哪家儿郎?又或是哪家女郎?

“能入了你的眼必定差不到哪去,怎么认识的,是看着顺眼勉强能过一辈子,还是芳心动了?”

她是过来人,问得细致。

桃鸢递了眼色,堆雪识趣领着屋里嬷嬷、婢子们鱼贯而出。

闲杂人等退去,门扉掩好,老太君追问道:“快和祖母说说,那是个怎样出色的人?”

桃鸢从祖母怀里退出来,屈身跪地:“孙女有一事不敢欺瞒祖母。”

“家主?家主?郑家来人了!”

桃禛正为女儿公然违逆他的命令感到气愤,闻言不解:“怎么这时候来了?请进来!”

“奴见过桃家主。”

“你家主子有何要事交代?”

郑管家擦擦脑门的汗,踟蹰不言。

“你们先下去。”

“是,家主。”

“说罢。”

桃禛坐回位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郑管家自觉这是个苦差事,笑比哭还难看:“桃家主,这是家主写给您的信。”

“信?何必费这功夫?”

信封拆开,一目十行看下去,桃禛笑意凝滞,手背青筋毕露:“贵主是在戏耍我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