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机(第2/3页)

乔绾狠狠地将他的手拍掉,愤愤地抹了下眼睛:“我没哭。”

慕迟的手背上顷刻泛起鲜红的指印,他未曾在意,只看着她笑了起来:“嗯,你没哭,”他说着,沉默了良久,低低道,“从未有过旁的女人……”从来他想要的,只有她。

可话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只有心底瑟缩着涌出一阵自卑。

他是个怪物,自小养在地牢,他想争夺那个活在阳光下的李慕玄的一切。

可是乔绾却如此热烈娇贵,他们迥然不同。

他希望,那一抹烈阳可以照进昏暗污浊的角落,照到他的身上。

可他却又什么都不敢告诉她,怕她会怕他、厌恶他。

乔绾看着慕迟,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可慕迟安静半晌,只哑声道:“对不起,乔绾……”

旁人的惊惧与厌恶,他从不在意,可他无法接受她的任何排斥。

乔绾听着他不准备再说下去的话,心中一阵恼怒,用力地踢着他:“那你出去!”

刚喝完药,又发泄了一通,她也已没了力气,说完便背对着慕迟倒在床上。

慕迟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小心地上前,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后方才轻轻上前蜷在她身后,颀长的身躯与她嵌合着,他抬手,拥住这一抹炙热。

乔绾身躯一紧,刚要将他的手拿开。

“你还在发热。”慕迟低声道,以手覆在她微热的额头。

冰凉的体温带来莫名的舒适,乔绾抿了抿唇,决定让自己好受些,懒得再同他争辩,只是将要临睡去时想到了什么,强撑着微微睁眼:“后日各国来使便要离开了?”

慕迟僵滞,睫毛颤了颤方应:“嗯。”

乔绾再没有说话。

慕迟等了很久,久到肢体僵硬,方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可要去见他?”

可问完后方才发觉,不知何时她早已沉沉睡去,眼眶仍微微泛着红。

慕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无比的认真,而后上前小心地拥着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及炙热的体温,惶恐难安的心逐渐平和。

不知为何,慕迟想起当年她代嫁离京那日,他走在陵京的街市上,听见有人唤另一人“晚晚”的声音。

如今早已将那些多余的人与事忘得一干二净,却始终记得这个亲昵的称谓。

慕迟僵滞几息,轻轻凑到她后首的青丝之间,虔诚地落下一个吻,生涩而亲热的一字字唤着:“绾、绾。”

语气如情人般缱绻。

这一夜慕迟睡了这几日的第一个好觉。

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泛白,乔绾仍在沉睡着,满头青丝铺在他的手臂上,左脚不知何时从被子下钻了出来,细嫩的脚腕上,那枚小痣藏在莹白的肌肤上,旖旎万分。

慕迟触了触她的脸颊,确定不热了方才起身,将她的左脚放回被中,静悄悄地朝外走。

司礼正侯在院外,听见开门声忙走上前:“公子。”

慕迟应了一声,淡淡令道:“吩咐下去,将附近的杨树都砍了。”

司礼大惊:“都砍了?那栽种何物?”

“将燕山皇林的青桐与榆树移栽过来。”慕迟想到昨夜司礼说“乔绾病得很重”那番话,睨了他一眼。

司礼不觉后背一寒,迟疑了下问道:“长乐公主……无事了吧?”

慕迟收回视线:“砍杨树的事,便交给你了。”

司礼心中哀嚎,他怎么说也是堂堂四品护卫总管,去砍树岂不是要被那一众同僚笑话……

慕迟再未多说什么,朝府邸门口走去,下瞬倏地想起昨夜乔绾提及的“明日诸国来使离齐”一事。

他不奢求,只要能在余下的百日里,好好地陪着她,让她哪怕只有一丝丝喜欢自己便好。

慕迟这样宽慰着自己。

可这夜,慕迟却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乔绾去城门口送景阑。

景阑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袭朱槿袍服,与她身上的红裳交相辉映着。

景阑对她伸手,问她可愿随她一同离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握住了他的手,翻身上马,二人一同朝城外驰骋……

慕迟盯着那副画面,险些窒息。

他喘息着醒来时,夜色正浓,心底是几欲发狂的嫉妒。

慕迟走进里间,朝着床榻边走去,目光定定地望着被褥下那抹纤细的身影,随着均匀的呼吸而细微起伏着。

他看了很久,转身走了出去,在院中的石桌旁坐到天亮,直至司礼前来。

见到院中人,司礼一僵,下意识觉得自家公子又被长乐公主赶出来了,当即小心上前:“公子?”

慕迟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好一会儿道:“司礼,”他沉沉开口,“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司礼一听,想到昨日听闻自己去指挥砍树后那些同僚幸灾乐祸的嘴脸,便是倚翠姑娘都偷偷地笑了他,忙上前抱拳道:“属下定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