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又见(第2/3页)

景澜微笑道:“师弟要说什么,我怎么有些不明白呢?”

沈誉呵呵一笑:“方才不是还说你已被师姐逐出师门了?这句师弟我可万万是担当不起的。”GgDown8

“元秋是我道侣,她的师弟自然也是我的师弟了。”景澜答道,“总而言之,叫你一声师弟是不会错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台阁大人竟然如此讲道理了?”沈誉神色惊讶道,“这有违你平日为人处世的风格啊!”

景澜伸出两指晃了晃:“毕竟道理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听懂的。和人讲道理,和不是人的当然不用讲道理,师弟以为呢?”

沈誉反唇相讥:“那在下想向大人请教一番,这道理又该如何去讲呢?”

洛元秋听他二人明嘲暗讽,与从前在山上一模一样。这嘴仗一旦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十天半月都未必能结束,她头痛不已,便指着屋门道:“不然你们出去打一架好了,实在不行,就过来和我打,行不行?”

大师姐的威严到底还在,景澜与沈誉两人都飞快的闭上了嘴。耳旁顿时清净,洛元秋长舒一口气,望向台阶上那片稀薄的冬阳。

光虚无缥缈,微弱的一点亮意,不足以令人感到温暖。她走到门外,弯腰在台阶上抓了一把,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抓到,但摊开手时冬阳仍是落了一手,就是这般似有若无的存在。洛元秋不由想到那道玄妙至极的符箓,短短片刻的功夫,她早已把它深深记在了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描绘,揣摩那位符师的用意。

以常理而论,越是力量强大的东西,就越是繁琐复杂。但这道威力浩大的符却是如此的简单,竟有返璞归真之妙、化繁为简之奇。洛元秋向来喜欢精简凝练的符,她自己所画的符也是如此。虽然看起来过于随意,但舍去了一切无关紧要之物后,单以符本身来说,反倒更为清晰明确。

何况符目的本就是为了引注天地间这些似有若无的力量,使其流转于笔墨勾勒之间。但符向来是越复杂越容易出差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简单的符又无甚大用,威力也是平平。还从未听过简单而威力巨大的符箓,洛元秋新奇之余,也生出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来,原来这世上并非只有自己是这么画符的。

她却不想自己只是为了画符省事,因清楚的知道自己字写的难看,若是效仿寻常符师去画符,只能画出一团乱七八糟难以辨别的东西来,简单些好歹还能看得清。如今难得寻到一位知己,她也就不管不顾,一厢情愿的将自己归到大道至简的境界里去了。

沈誉与景澜不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的大师姐已经为自己的一手烂字找到了绝佳的理由,从此彻底放弃了练字的打算,心甘情愿做一位简洁凝练的符师。只是这位符师简的不仅是符,她还在心中下决定,要把那些难写的字统统简化掉,一个字既然已经这么难写了,何不去掉偏旁,这样看起来也清爽么。

景澜多年辛辛苦苦教师姐练字,耗时又耗力,一番苦心转眼间就化为流水远去。她对此毫无所觉,与沈誉交代完先前在玉家所见所闻,她道:“对了,师父没死,他还活着。”

沈誉看了一眼洛元秋的背影,压低声音道:“不可能!师姐初到太史局之时,我与王宣便已经试探过她了,她说玄清……师父分明已经去了!”

景澜道:“他那是出山去置办年货,师姐根本就没和你们说清楚!”

沈誉震惊不已:“我看师姐来长安这么久,还从未去写信回山,才以为师父是已经”

咽下死了二字,沈誉迅速恢复了镇定。景澜却道:“你让师姐回信,恐怕师父都未必能看懂她在说什么。”

沈誉想起洛元秋那手字,心想到底是人无完人,师姐明明是个符师,却连字也写不好,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信。他叹道:“这倒是,师姐那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满页都是圈和点。”

洛元秋恰巧在这时转过身:“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急忙转移话题,将师姐糊弄过去。洛元秋对他们的要求极低,只要不吵不闹,就已经足够了。看他们此时和睦交谈,再无争锋相对,暂时显出一种同门友爱,不禁喜悦非常,道:“很好很好,你们不要吵架,想吵的时候就去外头打一架吧。打一次不够,多打几次,总能解决问题的。”

沈誉对她的提议敬谢不敏,将她上下一番打量,他微微笑了笑:“师姐,你还记得我吗。”

洛元秋记不得人的脸,闻言有些心虚。回头去看景澜,景澜若无其事的偏过头,一心一意的欣赏庭院里的风景,丝毫不为道侣恳求的目光所动摇。洛元秋只能自力更生,她回想起能这么和二师妹镜知拌嘴的,大概只有三师弟瑞节了,于是试探问:“你是……瑞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