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渊火(第3/4页)

柳宿眼尖,笑道:“宴师,这丫头在偷偷笑话你呢!”

“这阵枢得来不易,”宴师叹道,“柳老还是快将那姓沈的小子叫上来吧,也让他帮着参详参详。”

景澜一听姓沈,便知是沈誉在此。果然柳宿从台下叫来一人,不是沈誉又是谁?

沈誉敷衍之极地拱了拱手,权当是行礼了,道:“台阁大人。”

景澜掀了掀眼皮道:“沈星历。”

宴师一门心思全扑在这刚得的玉玺上,未分心去留意这两人之间的较量,倒是柳宿颇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但笑不语,侧身走到一边去了。

沈誉见他二人在远处,目光微寒,从齿缝中逼出一句话:“玉玺从何而来?”

景澜轻巧道:“从师姐那里借来的。”

“……”沈誉呼吸急促,一字一顿道:“你找师姐就是为了这个?”

景澜迎上他的目光,冷声道:“沈誉,我劝开口前最好先过过脑子,我与洛元秋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沈誉紧紧盯着她道:“你只需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景澜看了他一会,才道:“不是。”

沈誉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偏偏这时另一头柳宿叫嚷道:“既然得了阵枢,为何这法阵却连变也没变一下?”

宴师道:“你以为这阵枢是什么,随便来个人就能打开了?若真是如此,何必你我在此大费周折?”

“那你与我说说,这阵枢要如何才能开启法阵?”

景澜与沈誉对视一眼,暂时放下成见,走到宴师身旁。柳宿将那玉玺在手中抛来抛去,宴师怒道:“给我放下!”

景澜安慰他道:“宴师不必担忧,这玉玺非同寻常,拿来砸核桃都没事。”

柳宿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砸过?”

景澜不答,偏头看了看沈誉。沈誉疑惑地望着那尊玉玺,神情有些僵硬,仿佛也想起来曾被洛元秋用这玉玺砸得满头是包的日子。

宴师从他手中夺过玉玺,叹道:“这阵枢是真的不错,但它外头有一道桎梏,若非主人亲自来开,否则”

景澜夹出一道符,展开递了过去,道:“先前忘了说,用这个。”

柳宿咦了一声,快宴师一步接过纸符。他掌心贴合,将纸符夹在中间,手势瞬变,一股柔风自他手中涌出。

宴师讶然道:“这是气?”

景澜一错不错看着柳宿合拢的双手,微微眯了眼。半晌后风止,柳宿一改方才笑嘻嘻的模样,如同变了个人般,答道:“对,就是气。”

言罢他指缝微松,冒出一点嫩黄。那嫩黄缩了回去,不一会挤出一只雪白的小鸟,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柳宿摊开双手,这鸟儿从他掌心间飞起,却绕着景澜转了几圈,洒下一条条绚丽的光带。

景澜伸手接住它,那鸟儿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停在她手上不肯离去。景澜轻轻一笑,试探着摸了摸它的头,鸟儿在她手心里依偎了片刻,眷恋不舍地展翅飞起。

沈誉见到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微黯。

那鸟儿在半空中绕了个圈,身形渐淡,眼睛与爪子化为黑色墨痕,身体与羽翼则化为白色痕迹,像有人正执笔凭空描画,令这一黑一白时而交融时而分散,瞬息万变,演化出无数幻象。

宴师抚掌赞叹道:“好一道气符!不知这是哪一位符师所绘?”

柳宿目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道:“不知死焉知生?生中有死,死中有生,如此方能源源不息……”

只见那黑白两道光芒一并涌入宴师手中的玉玺上,原本旋绕在玉玺上方的青龙甩了甩尾巴,从空中降下,落回玉玺上。就在青龙落下的一瞬间,玉玺唰然化作一把龙首短杖,悬在他们头顶的星辰也随之再度旋转变幻。周遭昏暗的天幕隐去,云雾散开,显露出一座城池的缩影。金沙般的碎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勾勒出长街坊市,鳞次栉比的屋宇。从此而观,犹如在沙盘上一览全局,城中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这座守护长安百年之久的法阵,终于显现在他们面前。

柳宿狂喜大笑:“终于解开了!”

景澜等他笑了一会,才道:“柳老,你手中的符,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柳宿笑声渐止,奇道:“还你?”

景澜泰然自若道:“这是我借来的,用完就要还人。”

沈誉:“……”

宴师也将心神从那城池上收回来,听闻此言,玩笑般问了句:“这阵枢也不会是借来的吧?”

“也是借的。”景澜答道,“一符一阵枢,都是向人借来的,待用完后,需得还回去。”

柳宿道:“谁这么大方,连这长安城的阵枢都敢借你?”

景澜笑道:“自然有押了东西在债主那里,若是两位不肯还,那我就要以身相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