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哦(第2/3页)

他夫人立刻变了表情,紧张地问:“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巴巴地送过去……”

蒯彻哪有心思和她继续掰扯,摆摆手,径直出门了。

作为自己人,将军当然见他了。

韩将军状态极其不好,萎靡不振的,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蒯彻问起来,韩将军解释说是越姑娘疼起来抓的,他好得快、又不会留疤,很不在意的样子,又问起他那儿还有没有别的吃食,越姑娘又开始吃不下东西,整天吐。

蒯彻本来不该再继续趟这趟浑水,但是不知怎么,想起几天前穿着裘衣的姑娘偷偷向他挥手道别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

将军匆匆见了他,没一会儿就走了。

蒯彻放心不下,又拉着守御问情况,守御这几天也是被使唤得团团转,精神不是很好,说原本怀疑是中毒,可就是查不出来,没有病因,姑娘的病还是这么一天重过一天。

守御叹气,不知怎么想的,说了一句:“将军好可怜。”

他那么多年就喜欢这么一样东西。

这句话守御没说出来,只是说:“将军这两天脾气不是很好,蒯先生注意一些。”

说的是这两天有婢女嚼舌根,说咱们姑娘这一辈子尽享福了,死也死得及时。

好巧不巧给将军碰上了,守御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脾气。

把人发落走了,守御听见韩将军轻轻地说:

跟着我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越姑娘一直好不起来,人一点点地衰竭下去,总听见她一整晚一整晚地喊疼,也说不清楚是哪疼,整个人瘦得可怜。

这么折腾,大家都精疲力尽,短短三四天,像过了几个月一样。尤其是韩将军,他整宿整宿不睡。

大夫来看了,说是最多再活一旬,郑重地建议早点准备后事。

将军确实在准备了,贵重的首饰收拾好了,裘衣好好穿上,越姑娘摇头说不要,只是把她最初带来的那个白玉质的刚卯带上了。

在某个清晨,难得起了雾,城墙砖上都是霜,花先锋风尘仆仆地带着一个衣着怪异的男人来了。

那人穿着一身古怪的道袍,头发很短,长得倒是俊俏,总是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确实没心没肺。

似乎和越姑娘熟识,但看见越姑娘病成这样,一点担心和关切都没有,把人往身边一拎,说:“那我们走了,不用担心,回去小越就没事啦。”

走之前,还给将军倒了杯酒,说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吟完这个句子,一脸自豪地说自己真是有文化。

越姑娘接了酒杯,苍白着脸,把酒喂到将军唇边,她精神好了些,脸上露出了一个未完成的笑容,莫名有些凄惨。

于是韩将军借着她的手,乖乖把酒喝了下去,眼眸低垂,看不清楚神色。

此后的事情守御就不太记得了,大约是放出消息说越夫人没了,将军病了一场,事情就都回到正轨上了。很多年后他终于娶了妻子,新娘子风趣幽默,他把整件事讲给她听,新娘子评价:“那位越夫人,是不是哪里的狐妖,来报恩来的?”

守御想了想,说:“不是妖精,可能是天女要回天上去了吧。”

对这些事情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那位蒯夫人。

蒯夫人只见了越姑娘一面,这一面是姑娘容光将折前最好的一面,很多年后她还会说起以前将军有个夫人,姓越,长得好看,性子又好,送了我很多贵重的东西,只可惜没有缘分。

或者在家里子女嫌弃她做的故乡土产时,横着眉说:“一个个金贵了!当初越夫人临走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我这一手!”

蒯夫人后来得了善终,年老时和自己的丈夫提起当年的事,说:“要是当初越夫人顺利生下来孩子,有她劝一劝,韩将军想必会听你的,最后也不会落了那么一个夷灭三族的下场。”

蒯彻却没她那么感性,说:“别看越夫人生前,将军爱重她到痴狂的地步,人没了,将军大病一场,日子还不是得过,也没见将军后来提起过她。日子嘛,过着过着就忘了。”

蒯夫人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恍惚的笑容,像是终于要揭示一个隐藏多年的哑迷。

“我刚才想起来,越夫人没之前,你去见过一次将军。”

“是。怎么了?”

“那次回来,你说越夫人病得很重,还在将军手上抓了道浅浅的伤口。”

“对。”

“那一年的年节,我不是和你一起去了城中的庆典吗?将军虽然生病了,还是出席主持了。”蒯夫人轻声说:“我看见将军手上的伤口了。”

韩将军伤口愈合得很快,几乎从不留疤。

时隔一个多月,还能见到那道浅浅的抓伤,只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