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4页)

“你这是何意?”

“教你呀!你常年在深宅大院度日,哪里懂要挟别人的法子?我喊了你几十年‘姐’,自然有责任协助你。”

“协助我逼迫你?”阮时意疑心有诈,“那你为何不乖乖随我去?非要受此等威胁?”

他态度看似十分认真:“觉着新鲜。”

阮时意一手高举簪子,一手被迫绕在他背上,呈现出半拥抱他的势态,可谓尴尬至极。

阮思彦垂下眉眼,低叹道:“印象中,你似乎未曾与我这般靠近。倘若你这张脸再老个二十岁,没准儿我就……”

“少废话!”

阮时意用力拽紧他的前襟,脚步轻移,钢刺小心翼翼顺着他脖子移向指定位置。

阮思彦没抗争,任由她攥紧袍裳,以锐物相抵。

“走吧!我领你上车,送你回徐府。”

他的过分配合,让阮时意警觉:“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阮思彦啼笑皆非:“我命在你手上,能打什么鬼主意?无非让你毫发无伤离开,我再伺机脱身呗!你活着,就算心里憎恶我,我终归是高兴的。”

阮时意没来由记起,徐赫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她与他约在篱溪相认,最终没能达成一致。

徐赫大发雷霆,甩手就走,却在回望她时说了一句——阮阮,我唯一庆幸的是,你活生生地抛弃我,总比你不在人世,要好上千倍万倍。

此刻,阮思彦道出意义相同之语,使得阮时意疑心自己心快软了。

她冷声道:“别想用花言巧语蒙蔽我!我不是无知小姑娘!快走!”

阮思彦幽幽慨叹,向前挪出一小步,确定她能跟上,才缓步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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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卧门外的外间,放置书案、琴台等物。

灯火柔亮,案上一幅《猫戏海棠图》只绘了一半,色彩淡雅,兼工带写,极富意趣。

墨迹已干,想来是阮思彦在她昏睡时亲自守候,闲来无事所作。

他青出于蓝,以细腻华美见长,技法境界超越阮老爷子,无愧于当朝四大名家之一。

阮时意只仓促看上一眼,心再度一阵剧痛。

阮思彦停步不前,微微转过头,小声问道:“有个问题……我怕再不问,日后相见,剑拔弩张的,怕是道不出口。”

“说。”

“别笑话我,”他言下徒添惴惴之感,“如果,三十六年前,姐夫‘死后’,我坦诚告知,你我并非血亲,且我……愿照顾你一生一世,你那阵子,会否考虑我?”

“一把年纪,说这做什么!”阮时意烦躁之极。

“你且告诉我,‘会’还是‘不会’。”

“我不知。”阮时意唯恐掉入陷阱,随口应道。

“不知,比直接否定说‘不会’,要好。”他笑容略带欣慰。

“世上哪来的‘如果’?你早作了选择,选择站在我对立的境地。”

“不,在你和权财当中,我选择了后者。然则,我若老老实实,难以向上爬,给不了你什么……”

“我从不需要你给予任何东西,当姐姐的,只求你平安健康、正直坦荡,”阮时意正色道,“向上爬本身并无错,但你制造混乱、伤天害理,以此为阶梯登峰,大错特错!”

阮思彦轻笑,没再接话,坦然前行。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长廊台阶,步入一片璀璨星辉中。

夜风送来青竹雅味,夹杂若有若无的蔷薇清芬,扑面甜暖,却丝毫不能暖化阮时意的心。

“大人……?”

常随阮思彦身边的那名俊美青年拱手出迎,一看他们诡异的走路方式,料知情况不对,当即惊呼。

“何须大惊小怪?”阮思彦连看都不看,径直领阮时意穿过石灯环绕的庭院。

阮时意谨慎用钢刺顶住他的腰脊,亦步亦趋,如履薄冰。

余人显然发觉主子受人胁迫,纷纷围拢在他们两丈外,凝神屏息,随时扑上前。

阮时意下意识紧揪那一截水色道袍。

“退下!”

阮思彦厉声呵斥,又对阮时意柔声安抚:“别怕,没事的……咱们走!”

众人目目相觑,哑然无声。

事实上,自从见数十年不近女色的主子与雁族争夺这名少女,并亲手抱她归来安置,更足不出门相守,同食清粥小菜……大伙儿已觉此事不同寻常。

再观主子温柔备至,像甘愿被一弱女子胁迫,更是惊得心惊胆战。

阮时意搞不清堂弟会在哪一步回击,只好顺势而为,随他走向前院。

夜色苍茫,她大致判断,已过了戌正。此地布局、装饰与先前冒充“郡主私宅”的院落颇有些相似,估计全是阮思彦的产业。

二人跨过大门高槛,踏下台阶,抵达院外空旷处停靠的马车前。

阮时意毫无经验,犹豫谁先上车之际,阮思彦猝然回头,反手猛力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