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既盼他干点什么,又耻于启齿。

“三郎,你至今没告诉我,当年那门好亲事……是谁家的。”

“真要说?”他俯身把脸埋在她散落枕边的柔软青丝中,小声道,“好吧,是当时信安公主。”

阮时意一呆:“你、你居然差点当了驸马爷!当了圣上的姑父?”

“没……差远了,八字没一瞥,”徐赫轻舐她耳珠,“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你只需要记住,你嫁给我好多年,老醋早没了味儿,别乱吃,吃了有害无益。”

“难怪皇族人对你崇拜至斯,信安长公主毕生作画,寡居京郊,要不你抽空……唔……”

徐赫适时堵上她的唇。

摩挲片晌,他“嘿嘿”干笑两声,贴着她的鼻尖,含混不清地宣告:“看来,我家阮阮说服不了,得睡服……”

之后那二字,几不可闻。

阮时意已知其意,恼羞成怒地在他下巴啃了一口,引发共效鸾凤的绸缪眷恋。

屋里屋外,皆是狂风暴雨。

案上孤灯摇摇晃晃,终归没耐住被透窗而入的夜风。

至死方休的缱绻,使阮时意蔓生某种错觉,仿佛人世间仅剩下他与她的绮丽。

别的,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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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和被浪同时消停,一拢幽香因晨曦微露而散。

如常,徐赫欲趁大清早撤回倚桐苑。

奈何他的妻以脸颊抵在他肩头,玉臂则绕在他另一侧的臂膀。

漫长一梦三十五载后,他头一次感觉到她的依恋。

不在过往生死攸关时,也不在夜间炙烈涤荡间,而是在天色半昧半明中。

徐赫无端忆及去年在集贤斋重逢的那一幕。

那时他正忙于挑选墨锭,忽听女子交谈声,其中一句“别胡扯”,像极了“亡妻”的嗓音。

于是,他不经意抬头。

她立于门口,逆着耀眼金芒,嫩肤倾雪,娇颜如花,活脱脱便是新婚燕尔时的模样。

然则那苗条身段、少女清雅的装束警醒了他——他的妻不可能这般娇嫩,也不再是少艾模样。

后来在城南的书画院内重逢,他几乎不敢多看她一眼,尤其听闻她自称“徐太夫人助养的孤女”。

多亏他伤痛后念及细节,察觉她的细微反应,才不至于硬生生错过她、错过这个家。

回首她的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开,过后一次又一次心软,恍然如梦。

“口是心非的小老太婆……”

把“欲拒还迎”诠释到了极致。

他偷偷捏了捏她秀鼻,心满意足拥紧她。

迷迷糊糊重新入梦,不知过了多久,院落内仆役四下走动声惊醒了二人。

从晨光透窗的明亮程度判断,此时估摸着为卯初,缘何动静如此之大?

阮时意揉着惺忪睡目,伸手捂住打哈欠的嘴。

门外传来沉碧的声音:“姑娘,大人捎来消息,说是……圣上今早将派人交还《万山晴岚图》,您是否该稍作准备?”

徐赫微惊,正欲下床穿衣,被阮时意一把拉住。

“外头人来人往,你如何掩人耳目?”

“总好过她们进屋见了这、这样子吧?”他偷瞄她光洁如玉的肩颈。

阮时意把他拽回,绕过他下地,将掉落一地的袍裳抛至帐内,自顾取了新中单穿好,方唤道:“沉碧,将洗漱用具放屋里即可。”

她想着先把人叫进来,再找个借口让丫鬟们去忙活别的,好让徐赫伺机溜走。

未料,沉碧推门,与静影端来两盆水、两份软巾、青盐、小刷,还不忘取来一套新净整洁的男子青袍、白玉冠、玉带等物,无一不全。

“……”

阮时意只想捂脸。

静影、沉碧放下诸物,讪讪等待她的吩咐。

她摆了摆手,极力以平静语调让她们先忙别的。

徐赫听房内无甚动静,探头张望,乍见自己的衣物俱在,老脸或多或少有点灼烧感。

“欸……我夜里过来,必然惊动静影。可那孩子未免太耿直了些。”

他摇头叹息,蹑手蹑脚披衣穿鞋。

“还好意思说!”

阮时意白了他一眼,匆忙洗脸漱口,自行绾了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换过淡青罗裙,先行出屋,到小膳厅用早食,把他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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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徐明礼特意在早朝结束时快马加鞭赶回府,带领徐家上下,在大门外跪迎祖辈名作。

皇帝派出阮思彦、傅元赟这两位翰林画院正副使作代表,由洪轩亲领一队内卫,及百名禁卫,浩浩荡荡护送《万山晴岚图》归府。

洪轩一身甲衣,如往常刚健威猛又不乏温雅。

他许久未在阮时意前露面,当下人多嘴杂,只微微向她颔首致意。

内侍官宣读赐还晴岚图的旨意后,徐明礼等人恭恭敬敬接过圣旨及五个卷轴,表现出激动万分、感恩戴德状,盛情邀请众官员入内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