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隐忍,干就完了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凉,东北已然入秋,且眨眼的工夫跳过初秋,进入深秋的阶段。

夜里就更凉了,需要穿上外套才能抵挡寒气。

齐磊和财伟、管小北蹲在街口的路牌子下面,身后出夜摊儿的羊肉串炉子旁,男男女女围着唐奕、吴宁,还有卢小帅、付江他们一大帮人。

程乐乐精致的捏着一根串,先把铁签子的尖头吹凉,然后一手拢住胸襟,身子微微前倾,然后一口下去,撸掉小半串,弄的嘴角全是羊油。

看的吴宁直咧嘴,“有没有人说你,你有点分裂?”

特么准备工作很女人,最后一口纯爷们儿。

程乐乐,“滚!我乐意!”

徐小倩把刚刚烤好的一小把拿过来给齐磊,由齐磊分给财伟和管小北。

分到管小北那里,齐磊特意还加了一句,“这回谢了哈!”

“嗨!”管小北仗义的扯着嘴角,却是牵动脸上的痛处,微微呲牙。

东北人是老仗义的,而且这种仗义和豪迈就印在骨子里。

所以……容易吃亏,更容易遭受社会的毒打。

亏吃多了,也就学乖了,变得圆滑了。虽然依旧大着嗓门儿,说着敞亮话,可是心是不是依旧如少年,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而且,大部分东北少年摄取的第一个教训,往往都是因为借钱。

小伙伴儿玩嗨了,借点钱什么的,那都不叫事儿。

只是,借钱容易,还钱就没时候了。多数傻孩子都经历过这样的痛楚。

但是,管小北不一样,他认清现实的第一课,是特么边上这两孙子把他送上去挨揍。

这一刻,北哥也长大了,明白一个比不要轻易借钱还要深刻得多的道理。

那就是:像伟哥和石头这种脏人,要么你离他远点,要么当兄弟,千万别当仇人,遭罪!

财伟则是把外套裹的紧紧的,一口一口的撸着串,完全没有形象包袱。

盯着深邃的夜空,突然来了句,“管用吗?”

对于他半拉克叽的问话,齐磊瞥了他一眼,“应该吧……”

叹了口气,难得对伟哥深邃一回,“我对他们有信心。”

财伟,“我觉得没用。”

齐磊,“对,你觉得没用!”

“……”

为啥同样的一句话有两个意思呢?

财伟无语,“装!接着装!没外人,跟我说说,你肯定有后招。”

齐磊,“有个屁的后招儿?没了,真没了。”

“那你哪来的信心?”

齐磊皱眉,决定再给伟哥上一课。好吧,是再忽悠伟哥一次。

突然用铁签子梆梆地敲着身边的路牌儿,“这是啥?”

财伟,“路牌啊!”

“我说路牌上写的啥?”

这回财伟头都没抬,“亚臣大街啊!”。

“那你知道这条街怎么来的吗?”

财伟都无语了,“纪念汪亚臣烈士啊!”

在尚北,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哪儿,更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汪亚臣是抗日战争时期东北抗联的将领,最后牺牲在尚北。所以解放后,尚北把贯穿市内的主干道命名为亚臣大街,以作纪念。

“这和十四班有关系吗?”

“有!”

“什么关系?”

“自己想!”

“……”

过了好一会儿,齐磊才开口,“你知道,当年的抗联战士和你我差不多大。”

财伟:“然后呢?”

齐磊,“他们没有增援,看不到希望,在被称作满洲国的地方,做着被国民政府抛弃的孤儿。除了将领,那些普通战士甚至不知道为谁打,要打多久。”

“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中,他们坚持了十四年。”

“一次次的被围剿,一次次被打散,从将领到士兵,几乎没有人能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你知道为什么吗?”

齐磊的发问让财伟陷入了沉思,却是管小北瞪着眼珠子,“没为啥,干就完了!”

财伟却是摇着头,看着齐磊,“你是想说,人被逼到绝境会爆发出更强的信念?十四班现在就是如此?”

齐磊白了他一眼,没错,但是不全对。

揶揄一句,“你还不如管小北有见识。”

财伟:“……”

这话太伤人了吧?

却是齐磊道:“因为我们是闯关东的后代啊!”

“从老祖宗开始,就是一群不认命的犟种!宁可舍了故土难离,也要拖家带口地钻进冰天雪地里搏一个前程。”

别看东北人往上数三代,山东人、河北人、河南人、山西人……

可是归根揭底,骨子里都是一类人。

这也是为什么东三省从来不分家,且亦是东北人性格的根源所在,更是东北人的命中注定。

百多年前,爷爷的爷爷那代人活不下去了,闯了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