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颜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为何要生气?以前生气,是想不开,自己跟自己较劲。可是转身一想。皇上都不在乎的孩子,我又何必在乎?实然,我们有不了孩子,何尝不是好事?”

秦禹心似乎被扎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刺痛感。这种感觉是那日亲眼看见一盆血肉模糊的东西都没有产生过的恐慌感。那些时日,发生了大多的事,光东宫的事便耗尽了他全部的心神。太子又给他添了个金孙。若非是太子妃早产又薨了,光这件事只怕都够秦禹高兴一年的了,最少也要大肆庆祝一场。那时,那时知道颜薇有孕受伤,他只想着只要颜薇人没事就够了,哪里真的在乎那么个孩子。

秦禹这般年纪了,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便是当年不喜欢周皇后,可是在知道她身怀有孕时,还是欣喜若狂,甚至是充满希望的。太子与郑王不但是他的期望,更是在太/祖与太后的的期许下降生的。皇家子嗣单薄,若是嫡出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这些年了,宫中从来没有过庶子,所以在秦禹的潜意识里,庶子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可若说真得不期待与颜薇有个孩子,也是没有的事。他知道颜薇第一次小产的时候,也是深受打击,亲自伺候了月子,也不舍得让她搬出去。

秦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慢吞吞的开口道:“你怎么能那么说……朕、朕……你若有了孩子,朕也是高兴的。”

颜薇抿唇一笑,支着手,歪着头看向秦禹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隆恩了,不过臣妾在做完小月子后便已饮了绝子汤了。”

秦禹望着颜薇,怔愣当场,好半晌才道:“为、为何要这般?你、你若是不开心,怎不和朕说?为何要这般?”

颜薇甩了甩手绢,笑道:“我不高兴,便是想告诉皇上,也得能见到皇上啊。”

秦禹望着颜薇,嘴唇动了动。

颜薇笑着笑着,眉宇间逐渐没了笑意,好半晌,才道:“皇上,您不是想哭吧?”

当颜薇发现他眼底似乎有水痕,这一刻,她的心也微微一动,居然有些厌烦了。当年开始喜欢这个人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太可怜了吗?

瞧瞧他,自以为自己很好,过得也很好,父慈子孝,夫妻内里虽交恶,面上相敬如宾,君臣和睦。他纯善可又软弱,是非不分还优柔寡断,该狠心的时候不够狠心,该柔和的时候又任性自私,对谁都手下留情,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慢半拍,便是伤心也比别人来得慢了许多,如果这是伤心的话。

这才是个真正的可怜人……

颜薇站起身来,搂住了他的脖颈,轻声道:“福安啊……”

秦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被什么撞了下,有些疼又有些钝,可是最多的还是说不出的心安与柔软。他想也不想便将颜薇抱住,紧紧的搂在怀中,喉结轻动,好半晌才道:“阿薇,以后……以后你别和我生气了,这回我、我是真的难过了。”

颜薇单手拂过了他的后背,小声哄道:“好,气完了也没什么可气的了。”

秦禹听着这话似乎还是不对,可惜他根本无法分辨这些,他这一生太顺利,太想当然了。

秦禹想了又想,才道:“阿薇,这回是我不好,你不要和我计较好吗?锐儿他年纪太小,不太懂事,我……”

颜薇骤然放开了秦禹,皱眉看向秦禹:“皇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家人了,他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也不用惯着他。何况你那个儿子比我还大些,你让我怎么不计较?我不气你,可不代表要原谅所有人!”

夜晚的京城又起了大雪,别院的宴席也就摆了起来。因为人很多,这次宴席便挪到外院来了。

院内白雪皑皑,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暖,火墙也全部都烧了起来。厅堂里开着门,院中也灯火通明,雪景一览无遗。段棠在西北的这些年,皑皑白雪并不少见,可这般宛若坐在春日里看雪景饮酒用热饭,却还是第一次。

因是地龙的缘故,这宴席一人一桌,均是席地而坐,不过地上还铺着厚重的皮毛毯子。此时,秦肃一人一桌,坐在主座上。段棠坐在他左下首,冯桢坐在段棠的身侧,段风本是坐在段棠对面的,可才开宴没多久,段风便挪到了段棠的身侧,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前。

段靖南与沈池的桌子紧挨着,两个人虽是道不同,可竟是意外的投契,把酒言欢时不时的低语些什么。陈镇江与徐年的桌子在一起,两个虽是不一直在说话,但是也时不时的低语。

最后看来看来,秦肃竟是孤家寡人般的坐在上首,他难得的喝了几杯酒,似乎是想下去与人坐一坐,可看了一圈,竟发现自己竟也无处可去。他几次看向不知和段棠说什么段风,还有伸长了脖子偷听他俩说话的冯桢。那眼神也越发的幽怨,可惜大家心情都还不错,没人注意他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