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页)

夜色渐深,山主年迈,又饮了些酒,实在撑不住了,和两个人说着话说着话,便倚着迎枕打起了盹。

郗真捏着酒杯,斜着眼瞥谢离。谢离还是那副端方样子,修长的手指剥开橘子,又慢条斯理地撕扯着橘络。

郗真一双眼睛都盯着他那双手,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脸颊慢慢红起来。

郗真拿手背贴了贴脸颊,正要喝酒,酒杯却被谢离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整的橘子。

“冷酒吃了肚子痛。”谢离声音压得低,取过白玉酒瓶放在热水里温着,香醇的酒气漫出来,闻着便有些醉人。

郗真拿过橘子,一瓣一瓣掰着吃了,橘子冰冰凉凉,还甜津津的。

“好吃吗?”谢离拿着温好的酒过来了。

郗真点点头,道:“好吃。”

谢离道:“给我吃一瓣。”

郗真看他一眼,掰了一半给他。谢离不接,道:“喂我吃一瓣。”

郗真嘴角蠕动两下,到底没有说话,掰了一瓣橘子喂到谢离嘴边。

谢离张嘴含住,不止是橘子,还要郗真微凉的指尖。

他剥过橘子,指尖有橘子皮的酸苦,谢离含着他的手指,目光越发幽深。

郗真连忙收回手,看去颇有些手足无措之意。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烟花在夜幕里炸开,一瞬间,将整个九嶷山照得犹如白昼。

山主醒了,道:“是子时了?”

郗真忙道:“是,到子时了。”

山门接二连三地炸开烟花,外头一瞬间喧嚣起来,嬉笑声,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

郗真看向谢离,谢离已经坐回了凳子上,自若地斟着酒。

山主从一边的小柜子中拿出两个匣子,道:“你们的压岁钱。”

郗真笑嘻嘻地接过,道:“谢谢师父!”

谢离也接过,道:“多谢师父。”

郗真打开匣子,见是半枚玉佩,他不解其意,探头去看谢离的匣子,里头是另半枚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是一枚完整的孔雀衔花佩。

“这块玉佩与和氏璧同源,是九嶷山第一代山主所得,为九嶷山历来山主的信物。”山主道:“如今我将这玉佩一分为二赠与你们两个,是希望你们同心同德,记住今日同门之情。”

郗真与谢离对视一眼,两人面上并没有什么感动之色,郗真反而觉得古怪。历来九嶷山山门弟子争夺嫡传弟子之位,大都非死即伤,不死不休。越是同门,越是要下杀手。如今山主却劝二人同心同德,未免太可笑了些。

谢离沉吟片刻,率先拱手道:“弟子明白。”

郗真跟着也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山主点点头,道:“我年纪大了,熬不住,你们两个玩吧。天明之后去给各长老拜年,不要忘了。”

郗真与谢离都称是。山主去后头休息了,郗真翻来覆去看那孔雀衔花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看见身边的谢离,想了想,道:“师兄,你给我的压岁钱呢?”

谢离看了郗真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枚缠了红线的铜钱。

郗真挑眉,“一枚铜钱,这算什么?”

谢离摩挲着那枚铜钱,道:“我出生之时,正值我父亲远行,我家那时家徒四壁,连我母亲坐月子的红糖都是赊来的。他临走之时,就给了我这么一枚铜钱,那是他仅有的一枚铜钱。”

郗真看了看那枚铜钱,道:“一枚铜钱,能买什么?”

“两个馒头,或者一个包子。”谢离道:“可惜那个时候这样的铜钱已经不流通了,连两个馒头都买不了了。”

郗真哑然,谢离把铜钱交给郗真,道:“算是个好意头。”

郗真握着铜钱,不大的一个铜子,硌得他手心生疼。

作者有话说:

郗真:他好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