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ivresse

奥古斯特沉默了很久, 吐词艰难提醒:“阁下,我不太明白东方的风俗, 但是在巴黎, 这种事情并不体面,何况班纳特现在还住在葛朗台夫人那里。”

“原来是这样吗,我看你们的戏剧常演这样的情节, 以为这是一种为人称道的行为呢。”

伪装的法国人漫不经心回答。

针对三个仇人的复仇中,爱德蒙最有把握的是唐格拉尔。

他有意露财挥霍,就是打算借助弗伦奇的介绍信找到唐格拉尔,再和仇人周旋一阵,布下经济陷阱。结果因为给克莉丝买的那颗钻石, 唐格拉尔竟然主动找了上来。

这个人是当年的主谋和策划者,曾经是法老号的会计, 只是因为有一些嫌隙, 又嫉妒唐泰斯将要当上船长,才策划了那封举报信诬告。

唐格拉尔的后台是三个人中最浅的。他发财后,和缺钱的贵族联姻,婚后借由这个关系获得第一手的投资消息, 赚得更多,于是对贵族出身的妻子讨好有加。

这些年,他的岳家逐渐失势,他自己又当上了议员, 银行也办得有声有色,腰板变硬, 最近开始和他的夫人互相较劲。

唐格拉尔夫人明显也感觉到了,所以开始有意在官员中结交合伙人,意图重新掌控家中话语权。

如果那天和男爵夫人聊天的是其他年轻人,爱德蒙肯定会乐见其成,说不定要出手促成,把这夫妻俩的平衡打破。

结果就在唐格拉尔夫人的会客厅,克莉丝突然出现,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里,就像搅乱他的心思一样,成功把一切打乱,轻松让他在感情和形势上都完全陷入了被动。

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院起了火,爱德蒙只能直面问题,试图找机会当面解释一下。

结果他们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在巴黎布置已经有些年头,可是年轻人似乎也接手了掌玺大臣在巴黎的一切,关于宴会的消息比他要灵通得多,她总能在各种场合非常凑巧躲开他。

他也想过换成扮作其他模样,先和她碰面再说,最好能单独和她说清楚,没有什么夫人在一边。

但是以他们的熟悉程度,克莉丝轻松就能戳穿,这样只会让她更气恼,连着过去揭过的隐藏身份的账一起算。

现在正是冬天,他们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偶遇”。

这种避而不见给了本来就忐忑不安的人最后一击。

见眼前的人拿定主意,奥古斯特只好说:“东方的作风可真神奇,不仅在船上漂流晚餐,连道歉都要避开别人。”

事关班纳特,面前的人果然没有了那份镇定,“您是怎么知道的?”

奥古斯特幸灾乐祸道:“你们在英国时关系明明好成那样,现在却连面都不见,又都是话题人物,他们当然会好奇你们为什么不和。那些人不仅来问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会反过来向我求证听闻,我最近可知道太多了。”

“来这边做客的伦敦人和罗马人,回来过社交季的巴黎人,也都很乐意帮你们好好‘宣传’一下过去的事情。最近还有人开赌局竞猜,你们会什么时候和好。您能透露一下,您打算什么时候爬窗子吗?”

当初他隔着院墙和吉蒂聊天,班纳特还拿枪威胁他,现在终于轮到他被人扒窗台了。

爱德蒙忍不住问:“现在赔率最高是多久?”

“一周,他们说你们忍不了那么长时间,更长的就都在赌你们会绝交了。”

想到“绝交”背后代表的意义,爱德蒙站起身。

“那就一周后。”

“在这之前,我需要做一些准备。我也看出来,您得到答案就花光了耐心。省去那些客套,让贝尔图乔带您去见班纳特小姐吧。”

自己体会过不能见面的心情后,他突然不那么想为难巴黎人了。

奥古斯特抬头,不禁问:“您要出门了?”

“是的,我约了布尔蒙元帅。”

布尔蒙元帅的心腹,就是他另一位仇人弗尔南。

当初扮作威尔莫勋爵时,爱德蒙在射击俱乐部结识了许多红制服,从参加当年战役的英国军官那里了解到,布尔蒙元帅作为拿破仑的手下,却里通英国,半夜出营投奔。

当晚恰好是弗尔南值班,他没有检举元帅,而是随着他投靠英国,出卖了法军。

对波旁王朝来说,这样的行为反而是有功的,元帅很得路易十八信任,弗尔南娶了梅塞苔丝后,改名换姓继续为这位将军卖命,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只要搭上布尔蒙元帅这条线,弗尔南这边复仇会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