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簪花髻(第2/4页)

“明月,再过两月便是你的生辰,如今摘星台正在修缮,只怕是赶不及的,但你的生辰是大事,今年便设在星罗观,你看如何?”

隔着长幔,淳圣帝的声音传来。

“皇伯父决定就好。”

商绒压下心中诧异,垂首说道。

她还以为让她来含章殿,为的是往生湖畔祭奠的事,可皇伯父怎么好像全然不知?

但生辰祈福一事,果真被梦石言中。

“蕴华与蕴贞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淳圣帝由德宝扶着起身,在一侧擦洗干净了双手,方才掀开长幔走出来,“她们都已是成了婚的,合该在公主府好好待着,没有再进宫来的道理,朕已传旨,让她们在星罗观苦修四年。”

他说着,打量一下商绒低垂的眼眉,却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悲,他一时有诸多话想说,可作为皇帝,心中终究顾忌颇多。

“明月,她们欠你的,朕会让她们还。”

最终,他道。

在含章殿用过早膳后,商绒便先行回了纯灵宫,而梦石还留在殿内与淳圣帝对坐饮茶。

“梦石,事情是你做的?”

淳圣帝落下一枚棋子,冷不丁地开口。

梦石立即搁下茶碗,一撩衣摆跪下去:“父皇恕罪。”

捉弄蕴华与蕴贞的,究竟是谁他心知肚明,此时也甘心在淳圣帝面前认下此事来。

“这是做什么?”

淳圣帝摇头一笑,“朕何时说过要治罪于你?快起来。”

待梦石重新在对面落座,淳圣帝无甚兴味地将棋子扔进棋笥里,侧过脸去看窗外一片雨雾:“你能为明月做到这个地步,朕心甚慰,原本朕还担心你因你母亲素贤的死,而对明月心有芥蒂。”

“儿臣分得清,明月她无需为父辈的事背负任何东西。”

梦石说道。

“说得对,”

淳圣帝颔首,神情却复杂起来,“但朕也有忘记这些的时候,她在证心楼上的四年,全因朕对荣王的戒心所致,朕那时极其在意她明明受朕教养,心中却还惦念荣王,朕只想着要她认错,要她忘了荣王那个所谓的父亲,却不曾想,令她受了蕴华与蕴贞的欺负,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如今这般……不好吗?”梦石抬眼,试探。

淳圣帝摇摇头,朝他摆手:“你不知道,明月小时候是很爱笑的,见了朕就笑,那么活泼又可爱,但从证心楼出来,她就变了,朕起初还觉得很好,因为她不再提荣王了,凌霜教她的一切,她都完成的很好,乖顺,恭谨,却像个小观音似的,不悲也不喜。”

“你方才也瞧见了,”

淳圣帝揉了揉眉心,叹声道:“朕无论问她什么,她都说好,她怕朕,从那时起就怕得厉害。”

“无论朕如何弥补,她的心结始终都在。”

梦石离开含章殿,回长定宫的一路上都在兀自思索着些什么,小雨打檐,他走上石阶,才踏入书房便听得一声响动。

他抬头,正见那少年姿态慵懒地靠在书案后的那张椅子上,此时正用一双漆黑清冷的眸子凝视他。

“去吧。”

梦石回头去唤身边的宦官,随即抖了抖衣摆上的雨珠,亲自合上门。

“无极司的消息才送来,我还没去找你,你便先来了。”

梦石倒了一碗茶给他。

“给你送鱼。”

折竹指了指案上的白玉缸,里头挤着两条肥硕的鱼,艰难摆动着鱼尾。

“……这是笔洗啊折竹公子。”

梦石颇为无奈,压下眼底那分异样,状似不经意地又道:“你今日又去往生湖钓鱼了。”

“嗯,带着她一块儿去的,”

折竹手指轻敲茶碗,隐隐扬唇,“你不知道吧?我们遇上了一个人。”

“谁?”

梦石捏紧茶碗,神色看似如常。

折竹却盯着他,才道:“商息琼在往生湖的桥下私祭蕴宜,正好摘星台的道士来取水,簌簌担心商息琼被皇帝责罚,便将他藏了起来,于是那些道士便以为是她在私自祭奠亡灵。”

他的神情适时添上几分忧虑:“梦石,皇帝可有责罚她?”

“并未。”

梦石握紧茶碗的手指松懈了些,他对上那张俊俏的脸,却分辨不清这少年真正的心思:“父皇并不知此事,想来是凌霜瞒住了。”

“是吗?”

折竹仿佛是真舒了口气般,“看来凌霜是看了你的面子,不过你可有觉得,那些道士出现的时机是否太过巧合?”

梦石与他相视,沉稳地答:“如今朝中的争斗已愈演愈烈,宫中事,一向没那么多巧合。”

折竹闻声,垂下眼帘,眼尾略弯,神情却悄无声息地冷下去,又好似兴致缺缺般,转了话题:“说说无极司的消息。”

“的确有妙旬这个人。”

梦石将袖间的籍册递给他:“无极司虽是为正阳教所设,但九清教的道士也是要登记造册的,这个妙旬的确是天机山的道士,但在七八年前,他便已经消了籍,还了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