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多幸运(第2/3页)

“没什么好看的,我又不会疼。”

他说。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己找这样的罪受?”

商绒的侧脸压在软枕上。

“玉京的是非,栉风楼一向不愿多加沾惹,我若还在楼中,便不能来玉京。”

他在黑暗里望着她的方向:“可是簌簌,我有必须要来玉京的理由。”

“我要来看你,也要找到当年我师父身死的真相。”

蜀青造相堂那一批财宝的消息是何人放出的,几派围攻栉风楼,折竹潜入他们之中时,便发现了些端倪。

“你的师父?”

商绒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原来还有一位师父。

“嗯。”

折竹提起他,语气也没有多少波澜:“我一出生便不知被谁丢了,是他捡到我,养我长大,教我武功,但六年前,他孤身到玉京赴旧友之约,却不知因何而身受重伤,那时我在业州神溪山中住,他从玉京归来时,便已经无药可治。”

“他临终前,不许我来玉京,也不许我过问他的死因,”折竹的后脑枕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但前不久我发觉他那位原本在几年前辞世的旧友好像还活着。”

一个死去多年的人,难道还能借尸还魂不成?

“你师父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商绒轻声问。

折竹从没听人问过他这样的话,他倒也认真地思量片刻,随即“嗯”了一声:“除了有些啰嗦,时常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不爱干净,做饭难吃之外,倒也尚可。”

“所以你明明不能饮酒,却总要挂个玉葫芦在身上,是因为他吗?”商绒想起那只玉葫芦。

折竹起初静默一瞬,片刻,他轻笑一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他总与我说酒是世上最好的滋味,”

折竹半垂下眼帘,嗓音越发平淡,“他说得太多,我听得太烦,但有时,也会好奇。”

即便他不说,商绒也知道,他的好奇实则源于想念。

那是他在世上唯一没有血缘却有亲情的人。

长夜漫漫,唯有蝉声不知疲倦。

商绒也不知是何时闭起眼睛,沉沉入睡的,这一夜,她梦中没有枉死的冤魂,没有被铁索扼住咽喉的自己。

那是蜀青的灯会,有一只乌蓬小船。

她在船上枕臂看烟花,身侧有少年替她挽起被河水浸湿的衣袖。

翌日天还才亮了不久,鹤紫便进殿来,小心翼翼地将公主唤醒。

商绒醒来发觉自己竟已不在那张罗汉榻上,而是在自己的床上,她四下望了望,也不知折竹是何时离开的。

陆陆续续有宫娥进来服侍公主更衣洗漱,鹤紫并未备早膳,只对公主道:“大真人要来与公主讲经打坐。”

以往大真人每每来教公主道学,或打坐时,公主便不能用早膳,至多只能饮些花露茶。

大真人说,如此方能气清而神静。

商绒早已习惯,洗漱穿衣完毕,她便端坐在蒲团上,点香净手。

不多时,凌霜大真人便携三两道童悠然而至,殿门大开,道童与鹤紫等宫娥都守在门口。

“大真人。”

商绒坐在案前,低唤。

凌霜大真人俯首,向她见礼:“公主。”

他一身道袍严整,五官端正,眉眼清正而温和,在商绒对面的蒲团上,盘腿而坐,将拂尘轻放到一侧。

“公主在外,可有沾惹俗世浊物?”

凌霜大真人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商绒垂着眼,摇头:“未曾。”

“如此甚好。”

凌霜大真人也不说信与不信,他只略略牵唇,随即便将手中的道经翻开来。

都是些商绒自小熟记于心的东西,凌霜大真人也不过是不紧不慢地与她讲一些其中的缘法。

商绒静默地听着,终于等到凌霜大真人口干舌燥之际,她寻得机会开口:“大真人,《丹神玄都经》可还在皇伯父那里?”

凌霜大真人端着茶碗,乍听得她这话,眼眉便浸出些笑意,他颔首,道:“的确还在陛下手中,公主可是想一观?”

商绒点头。

“《丹神玄都经》于公主而言尚且太过晦涩,它囊括了算学,星象与阴阳五行,有多少种排列组合的解法,便有多少种道法的演化,若单单只是逐字逐句地去读,是读不通的,”凌霜大真人抿了一口茶才将茶碗搁下,又对她道,“它的妙处便在于它有非常人能拆解的谜,常看常新,也是因此,陛下才会对它尤其钟爱。”

商绒听他这番话,便知这《丹神玄都经》是不能让他去问皇伯父要的,便是她亲口向皇伯父去要,只怕也有些困难。

道学讲毕,凌霜大真人便背对她打坐。

案前的香炉里香雾缭绕,商绒闭着眼打坐,心里却并不能如往常一般平静无痕,她甚至有些不能忍受腹中的饥饿。

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