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1995·冬 ◇(第3/4页)

问题折返,你们是不是有联系?没有联系为什么信要放在手边?这比联系还要窒息。

顾燮之否认,表示这些信早就打包,这几年都没打开过。

邹榆心发疯似的尖叫,骂他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不死呢?

那道长长的尖厉,让青豆想起顾弈陪她去找大哥,返程后的那一夜。那晚,邹榆心也是这样失控来着。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翻出陈年旧事,听这火气,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她猫在衣橱里,做好过夜的打算。

顾弈:“你们他妈要吵进去吵,要离早点离!”

邹榆心泣不成声,话粘在喉咙,滞成一团,“要不是为了你和梦梦,我早走了。”

离异家庭找对象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她苦苦撑着,咬牙忍耐,不再争了,就是为了让儿子女儿可以有一个好的家庭。自己也就这样了,他们的人生得风光亮丽。

“那你想多了,我和她都不需要。”顾弈用力甩上门,把自己关进漆黑。

邹榆心心揪痛,心骂,这两个狼心狗肺的。

门外,过道,她低泣许久,顾燮之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太清,但语气很好。

他们一个哭,一个说,像小提琴和大提琴在如泣如诉地对话。

仅是调子,就让青豆心生原谅。

不过原谅归原谅,他们房里那幅精致的结婚照片,在她心里永远蒙上了层水雾。

程青豆很难讨厌别人,就算有些事膈应难受,生出情绪,只要对方一软,她立马原谅,还会为自己生出过不为人知的“讨厌”情绪而抱歉。

素素这样形容过青豆:以后家里汉子偷婆娘,程青豆怕是也不敢声张,还会帮他打掩护。

青豆当时反驳来着,现在想想,自己的气性这么短,肯定是要受气的。

夜,无声漫流。

好会,里外都没了声。

不知邹榆心是哭完了,自己回的房,还是被顾燮之拉走了。

没开灯的房间,顾弈十指锁在一起,沉默许久:“出来吧。”

青豆抿唇,没有应答。

他隔着门,脱力般低声说:“看见了吧,都有坎坷。”

见里面人装木头人,顾弈伸手拉开橱门,迎上影影绰绰衣裳间,那双星亮的点漆眸子:“再不出来,宿舍要关门了,这次不能怪我。”

一排衣柜,有四扇门,他怎么一把就能命中自己。她钻进去前还左右挑了挑呢。

不过青豆没有心思问这个。她老实交待:“对不起。”

顾弈不解:“什么?”

“是我昨天睡觉把那两摞书拎到外面的。”信捆在绳子中,但并不扎实,她今早收拾,多此一举地将书信从大到小依次整理,重新扎实地捆了一遍。

邹榆心可能没有发现,她认定他们近期往来,说的是“那封信”,而顾燮之解释时,用的是“那些信”。青豆心惊肉跳,可能是落下了一封在他的书桌上。

顾燮之的书桌很乱,青豆白天复习缩在一角,桌面上确实有封信,她以为原来就摆在那里的。

真是阴差阳错。她可真是笨手笨脚。

“阿姨误会了。”青豆知道自己没法解释,只能让顾弈想办法澄清。

顾弈却没有想象的如释重负。他依然眉头轻皱,对这个话题并不耐烦:“能随随便便误会,也不是什么值得迁就下去的好关系。”

他双手一托,将青豆抱出来,嘴上吓她道:“你居然不着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程青豆!你回不去了!”

她挂在他身上,将左手上的老金表伸至他面前:“你晚上才借我的表,你忘了?”

那对夫妻一搅合,顾弈确实忘了。

刚刚他们看电视,青豆说每次考试一开考就紧张,因为不知道时间,没写几笔便觉得要到时间了,心理素质好差。

顾弈想也没想,当即把常年戴在左手的金表卸给她,说借她戴到考试结束。

这表是他爷爷给的,颇为贵重。青豆感受左腕子上焐热了的沉甸甸,心里突然很踏实。和考试无关。单纯是他们亲w后,一些金钱上的楚河汉界消失了。她发现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顾弈的好。

他放她坐在床上,问她鞋呢?

青豆说床底下。

顾弈很自然地弯腰探手,摸出棉鞋,拽过她的脚往里一塞,拉上后跟。

蹲地躬身、左右穿鞋的动作颇为利落,好像是路边支摊,专门干这行的。

穿完他看也没看她,拉过她的手往外,压低声音:“走吧,他们应该不会出来,我们走正门。”

青豆的脚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他两指握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好像袜子破了,皮肤直接在棉鞋里蹭。

不知怎么,她脑子里浮上了二哥给蓉蓉穿鞋的往事。她突然想看顾弈的样子和表情,好奇他是像二哥一样,粗里粗气,对为女人穿鞋一点也不在乎,还是像蓉蓉一样,努力维持淡定,实际对此举的重要性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