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到书院五(第2/3页)

这简直是愚蠢的行为。

面对他的冷漠,应如婉俏脸涨红,提着灯笼的手也往下压了压,低着眉眼讷讷道:“是弟子唐突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新来的弟子,不敢忤逆揽天书院的夫子。

沈墨玉扔下一句“回去。”便转身离开。

应如婉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发愣。

在她发呆之余,一阵阴风吹过来,灯笼瞬间灭了,天好像也要亮了。

*

许扶清能察觉到有张有尸体的床边没有吊牌,柳如叶自是也注意到了。

虽然她也不常下来,但石室有专人定期整理尸体,每具尸体旁边都会挂着刻有名字的木牌子,此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

柳如叶慢慢地走近。

石室闷热,汗从谢宁的脖颈滑落,接二连三砸到背后的木板上,她艰难地睁开同样被汗浸湿、沉沉地压着眼皮的睫毛。

擦过布角的剑松开,没挑开这张白布。柳如叶双手抬起剑柄,径直地朝白布下的脖子轮廓刺去。

刺完后,她迅速抽剑出去,掀开白布,看到的却是一具早已焉气、经过处理没什么臭味的尸体。

柳如叶眼神一凛,看向倒数第三张木床上,那里也没有吊牌。

她大步一迈,紫色的长裙摆拖过石板,哗啦一声,将整块布拉下来,扔到地上。

就在此时,一直候在院外的黑衣男子循着踪迹下来,站在石室门处,止步不前,看着一片狼藉的里面,有些惊讶。

那名女弟子呢?

尽管不解,但他还是拱手道:“掌教,天已亮。”

话音刚落,倒数第四张的木床便发出窸窸窣窣声音,三人齐齐看去。

谢宁坐了起来,白布快速滑落,盖到腰间,湿发黏在脸颊上,汗涔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双颊因刚才憋气微泛红色,纤瘦的尾指勾着一条吊牌,一晃一晃,上面刻的不知是谁的名字。

许扶清慢条斯理地瞟了一眼挂在谢宁躺着的那张床上的另一条吊牌。

“掌教,我赢了。”

一锤定音。

两张有尸体的木床的吊牌都被她拿了去,一条吊起来掩人耳目,一条攥手里藏起来,就是为了营造假象,拖延时间。

到底是能拖得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儿。

许扶清琥珀色的眸底一如既往地淡,笑容仍在,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慢悠悠敛回目光,手指似有似无地捻弄着红色的剑穗。

黑衣男子难得正眼瞧这个新来的女弟子,她,活下来了,跟以往的情况大相径庭。

他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竟有几分感同身受。

哐当——

剑落地,擦过石板,拉出一点火星。

柳如叶抬起眼睑,倏地扔下剑。

几瞬不到,柳如叶踱步到谢宁面前,望着她,抬手将她贴着脸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拢到耳后,指肚透着因摩挲剑柄后生出来的热气。

热气穿过耳畔附近的皮肤,温度高得似乎能烫伤人,谢宁眨了好几下眼,但安静地坐着,没有乱动。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腿软了,得缓缓。

“没错,你赢了,可以走了。”

说话期间,柳如叶的手挪动,擦过谢宁的肩头,蔻丹甲顺着手臂而下,点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取掉虚挂在她手指的吊牌,放到木床上。

少女的手白嫩纤细,掌纹清晰,指尖粉色。

柳如叶盯了好一阵,缓慢地握上去,十指紧扣,谢宁心尖一颤,大脑涌来一些碎片画面。

是对方的过去:

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手持长剑,面无表情地站着,往日生动的眼睛死寂一片,衣衫微破,脸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满身脏污。

而她脚下的土壤早已染成了红褐色,腥味冲天,天际盘旋着黑云,久久不散。

一滴眼泪从沾着烟灰的脸颊滑落,露出点原本的肤色,她依旧没表情,像木头人一般。

遍地布满了早已分辨不出是哪里的四肢部位,空气中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昔日辉煌鲜丽的府邸不复存在,几乎无人生还。

三五成群的乌鸦蛰在邻近的大树上,一声一声沙哑地叫着,穿破死一般寂静的天空。

须臾,它们纷纷飞下来,暗灰色的嘴张开,一口一口地啄着地上四肢不全的尸体,以饱腹一顿。

*

少顷,柳如叶轻轻地松开谢宁。

那些稀碎的画面也随之在谢宁的脑海里消失殆尽,她怔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了那块在燃烧的牌匾,上面写着许府二字。

许府跟许扶清是不是有关系?谢宁不禁想。

柳如叶瞧着谢宁几秒,此人还算聪颖,连手都是这般软绵绵的……确实是个能惹人喜欢的。

既然对方赢了,身为掌教的自己自然得言而有信,她面带笑容偏首对黑衣男子道:“你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