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抬举宫女(第3/3页)

慎刑司当然不愿无凭无据招惹贵妃,陈得宝的罪状里,也只写了收买永和宫宫人小六子宫外家眷之事,混在陈得宝这几十年犯过的错里,一点儿都不显眼。要不是张玉柱跟陈得宝有仇,细细翻了他的罪状,他都发现不了。

此时张玉柱就小心翼翼道:“这两日圣驾即要起驾前往木兰猎苑,慎刑司上报了陈得宝的罪状共七页,据说万岁爷就没空看,只道内监犯事,让慎刑司遵旧例,加等重罚即可。”

“若是贵人想再查,最好趁着陈得宝还没出京城,跟皇上提一句,有皇上的话,慎刑司再审,也不用顾忌……说不得陈得宝能吐出来更多话。”

姜恒只道:“张公公有心了。这事儿我会再斟酌的。倒是我马上要随皇上出京,这永和宫本来留下的宫人就少,张公公拨冗给我补个人来才是。”

“娘娘放心,别的奴才不敢保证,但这回敬事房拨出来的小太监必是个机灵清白的,奴才拿脑袋担保!”

姜恒要给走荷包的流程,张玉柱坚决不受:“这回是奴才敬事房的事儿得罪了娘娘,污了贵人的贵眼,再收贵人的银子,奴才的脸就不要了!”

张玉柱告退后,姜恒坐着想了片刻,要不要深挖一下陈得宝,引向贵妃,最终还是决定求稳不动。她遇到引桥,在皇上眼里只是个巧合,若这个巧合,正好又引向贵妃,皇上会不会多想,姜恒拿不准。

刚到这里的两三个月,姜恒非常纳闷,为什么皇上对贵妃的态度跟书里差的这么多。直到发现皇上本人的蹊跷,这个疑惑才迎刃而解。

此时她试着带入揣测下皇上的心理,就觉得皇上对这里的贵妃大概有种很复杂的不忍心情。

一个皇帝的不忍,其实要比宠爱更难办。

《信妃录》里的皇帝似乎是个深情的人,但有句话说得好,深情的人一旦无情起来也最薄情。

到几年后年羹尧逐渐坐大,又凭借平定青海之功开始走出西北,直接在京城行僭越不法事后,皇上跟年贵妃感情也随之破裂。

破裂后皇上是完全不再管贵妃了,当真是有情时深似海,无情时帝心似狱。

但问题是现在的皇帝已经换了芯子。

就姜恒这些日子观察体悟领导心思来看,皇上对贵妃态度颇为复杂,大约是历史上贵妃所有孩子的夭折,与贵妃本人的青年早逝,让他伤怀。所以他虽再不翻贵妃的牌子,也不再给她违背礼制的殊荣,但也曾说过,不要苛待了贵妃,一应仍旧按照贵妃的品级给她该有的。

姜恒拿捏下领导的态度,就决定对贵妃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贵妃自己作可以,她消磨的是皇上的耐性。

但其余人最好不要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主动去针对贵妃。

于是姜恒只让秋露秋雾看好家。因秋雪秋霜都是跟她走的,所以这宫里贵重物品都要锁起来。姜恒就提前备出二百两银子放在妆台匣子上:“你们在家里,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就自己取用,记好账目即可。凡有内务府的份例出入,也依着原来的规矩记账。”

并再次嘱咐她们,无事不要出门。

她不在宫里,可贵妃在宫里。

这时候就越发觉得永和宫地段的重要性——就在皇后承乾宫旁边,承乾宫就是天然的屏障。

圣驾离开紫禁城是个漫长的过程。

据说皇上的御前侍卫銮仪队已经出了最前头的宫门,然而后宫的马车还排着队没动呢。姜恒坐在车上等着,觉得车程应当是挺无聊的。

因她爱惜现在的视力,路上马车总有颠簸,也就不能看书,免得伤眼睛。正不知道这一路怎么打发时间呢,苏培盛身边的小徒弟,就送了来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版俄罗斯套娃。

苏培盛的小徒弟白白净净,非常讨喜的小圆脸,说话也特别动听:“万岁爷吩咐奴才师傅给贵人送来的,说是路上无聊,贵人可以拿这个新鲜玩意儿解闷”。

姜恒不期在这里能见到俄罗斯套娃。

姜恒仔细回想了下脑海中的历史知识,才记起,也是,现在京中已经是有了俄国商馆的——康熙帝跟沙皇俄国签过尼布楚条约后,两国持有路票的商人便能来往通商。

姜恒原想着,俄罗斯套娃是她小时候都玩熟了的,估计没法消磨时间。

但很快,姜恒就发现,皇上果然是皇上,说话非常灵验,这俄罗斯套娃在路上消磨了她很多时间:她拆开套娃一一摆开倒是不费事,但马车一个颠簸,所有的小号的套娃就都轱辘滚走了,马车里遍地是半截的各种型号套娃。

姜恒这一路光跟秋雪秋霜三个人低头找乱跑的娃娃了,很消磨了些时间。

直到后来把所有娃儿找齐了,姜恒把它们都关了起来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