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殿试

一夜大火, 城西大多知晓这一夜大火,城中仍旧在夜深静谧中照常安眠, 姜笙便浑然不知, 除却知晓昨夜贺屿安出去过一趟,回来时身上的味道不大好闻外,便再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怀中姜笙侧了侧身,似要起身, 他又一把将她拉了怀里, 头抵在她的头顶, 声音囔囔道:“起这么早作甚?我困得很, 再陪我睡会。”

姜笙没言语, 只轻声“嗯”了一句,而后乖顺的又陪着他眯了一会。

只不过片刻,她又动弹了, 只这回动静更轻,更小心些, 好不容易下了地,床榻上的人又醒了。

贺屿安早起的眸子带着几分蒙着烟雨的清冷,他看向姜笙:“做什么去?”

姜笙抿唇, 眼眸颤了颤才抬眸看他:“醒得早,我有些睡不着, 想去诵经。”

贺屿安几乎瞬间便了然, 心下叹了口气,这经是为谁诵的,他心知肚明, 他抬眸看了眼天色, 索性也陪着下了床。“先用些早膳, 再念经也不迟。”

姜笙伸手拿起他摆在衣架上的衣裳,替他套上,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只是用膳间她却频频走神,贺屿安瞧了她几眼,她都浑然不知。

“他才学很好,不是状元也是榜眼,你放宽心吧。”贺屿安忽然道。

姜笙抬起头来,才惊觉自己情绪太过显露,面上有些懊恼,抿了抿唇别扭的想否认:“不是为他......”

“哦?”贺屿安放下筷子看她笑道:“那是为谁?这经一大早又是为谁诵的?”

姜笙叫他拆穿的一时间无言,只是抿了抿唇,手中喝粥的动作停下了。

见她面前的粥未用几口,不禁皱眉道:“好,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可成,你莫跟我赌气,多用些粥。”

贺屿安顿了顿又道:“昨儿,是不是有人来了?”

这事他昨儿回来时便听武陌说了,本想着等着她来说,可等了一整夜,却半句话都没听到。

姜笙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姜王氏,她点了点头:“姜王氏来过了,没旁的事,我应付的过来。我也不是小时候了,能叫她随意欺负。”

她既不愿意多言,贺屿安便也不好再说,却是嘱咐道:“若是有难事,莫瞒着我。”

姜笙乖顺的点了点头。

用完膳,贺屿安便匆匆的进了宫,今日虽是殿试,有皇帝坐镇也出不了甚错,但到底是要仔细小心些的。

自打他出了府,姜笙便一头扎进了佛堂里,贺屿安许是知道姜笙偶不时参拜菩萨,新宅院里置了个佛龛,就在主院的偏殿,今儿菩萨跟前的香火就没断过,姜笙身板跪倒笔直,虔诚的跪拜在前。

她所求不多,不是求他什么状元及第,一甲贡士,求的是他能心想事成,事事如意,他想要什么都成,只求能随他心意便成,姜笙所想所求,仅此而已。

殿试上

考生们各按照秋闱成绩排序依次落座,坐在最前者提久未落字的便是姜帜,其他考生皆奋笔疾书,唯有他不紧不慢一字未动,他眸光一滞,在“朝政纲要苛责以待,何又为仁?哪为优为劣,儒与墨者,孰能为者。”一题上顿了许久,若是旁的考生,必顺着皇帝的意思,大谈仁政优处,毕竟皇帝自登基以来,贤名在外,兴的便是仁治,在旁人眼里,或是皇帝太过自得政治安逸,不过是寻考生好好夸一夸自己政治上的明智,可姜帜却觉得,其中没那么简单。

仁政虽有仁政的好,但仁政太过,却未必都是好处,好似现在,朝堂内面上兴仁的官员太多,其中将皇帝仁治作为要挟的御赐令牌的官员也不在少数,上回陈周两家之事便为其一,为兴仁令,大动干戈一度停摆彻查,虽最后得出了贪污的罪名,可其中不乏两家为报私仇的恩怨在里头,此番皇令在其中不过是个泄愤的工具罢了,自那以后,效仿者颇多,但皆是些蝇营狗苟的小事,即便未查出什么来,揭举之人也不过“误会”二字草草掀过,因着头顶‘仁’政二字,皇帝便是想处置也处置不得,但凡处置了,那便不再是仁政了。

皇帝估摸着是不堪其扰心下也有些摇摆,才出了此题,但......姜帜抬头看向了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他是有些了解他们这位皇帝了,虽是真“仁”德,可也却极为虚伪,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直白,直白太过,未免也不够聪慧,他心下立时便有了主意,终于抬笔落字。

为保客观,此次共出两题,除却一开始的犹豫,另一题于姜城南很手到擒来,“河堤破防,顺上游一路向下,良田房屋毁百余,死伤无数,为官者当如何安排”,说来也巧,进京那年,他们路途中就恰遇到过大雨压破了河堤一事,他亲身经历过,自然感悟颇多答起题来很是得心应手。

姜许恣答题间隙,抬头看了眼姜城南,见他手中毛笔不停,奋笔疾书,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着急,埋头便又苦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