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间偶遇帽子君(第2/3页)

我编出的一条一条借口,被妈妈一条一条地否定了。

她天生性子急躁,一点就炸毛,星奏外公觉得有趣,在她十岁之后,给她把名字从“静羽”改成了“风火”。今晚她肯听我说这么多话,还耐心地跟我讲道理,我知道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清溪,你究竟和乱步发生什么了,让他听电话!”

“乱步不在我旁边。不过你也不用给他打电话,他现在没法接。”

伏特加的后劲很足,凭着乱步的酒量,估计要睡到明天才能起床。

我在临走前还给他拉上了遮光的窗帘,打开了空调到睡眠模式,他会睡一个安稳的好觉。

“我们就是决定离婚了,没有什么纠纷,既然结婚不是人生的起.点,那离婚也不会是人生的终点,我和他都会好好的。”

“好什么好?!”妈妈在电话那头吼了出来,嗓门大到震得我耳膜发痛,我赶紧将手机的音量调小了。“离婚这种事,都不和我们商量的吗?你当你是三岁小孩,说话做事不要负责任的吗?”

我“啊”了一声后说:“你说的都对。”

我虽然不在国内长大,也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但我一直很听他们的话,很少忤逆,更没有同他们发过火。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听他们的话。

妈妈听我态度平静,跟我吵架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瞬间就丧失了斗志。她的声音终于软了下去:“乖乖,有事跟妈妈说好吗?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们结婚已经是儿戏了,离婚不能是儿戏啊。”

儿戏……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和乱步的婚姻是儿戏。

好,我现在也这么认为了。

“既然我们的婚姻是儿戏,是错误的,那现在离婚,就是及时止损。”我顿了一下,很难得地说了一句心里话,“书上说,婚姻是自由的枷锁,从今以后,我要寻找自由了。”

自由。

我以为的自由,其实从来不是真正的自由。

即使是脱离了死屋之鼠之后,我内心的恐惧和担忧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方面,我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和罪行忏悔,另一方面,我拼命隐瞒自己的身份,缄口不言,一个人将一段秘密咽进肚里。我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我身边的那些人,该对我有多失望。

果戈里说的没错,我虽然不在牢里,但内心一直在坐牢。

我最恨别人说谎骗我,但是为了不被抓进牢里,我也说了很多谎。

现在把所有的事告诉了乱步,我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

我不用说谎了。

说是为了自由,这话听起来太不着边际,妈妈肯定要骂我。

但她没能骂两句,我这边就挂了电话。当然了,不是我故意的,是我的脸颊不小心碰了上去。

她再打来时,我没接,只回复了一封邮件。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乱步桑也有他的同事们照顾。】

父母家也是不能回了,现在回去,正好撞在枪口上,妈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去住酒店吧——没钱。

去朋友家吧——没朋友。

好吧,倒也不是没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丸井文太真田弦一郎之类的,都是一些没办法留宿的异性朋友。结婚后,我就很少跟他们来往了。

现在又是在夜里,贸然登门总归是不礼貌的。

算了,等到天亮吧。天亮以后,我就先去找一份工作。

我沿着街边慢慢地走着,夜风很凉,路上没有任何行人。

我已经走出很远了,有点不放心乱步,于是又发了一封邮件给福泽谕吉。

【福泽先生,明早您能去接乱步吗?顺便带些温热的早茶,家里的备用钥匙在门口的花盆下,院门没锁。】

乱步,江户川乱步。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是我这半年来的丈夫,一个看上去毫无心机的小先生。

他是那么直白的一个人。

不高兴了就撇嘴,开心了就咧嘴笑,撒娇了就要亲亲抱抱,克扣甜食就撒泼,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单纯得像个孩子。

可这个单纯得像孩子的乱步,也隐瞒了我那么多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同我交往结婚,看我全程笨拙地演戏圆谎。

明明是藏起了陀思送来的死屋之鼠的瓶盖,却骗我说是为了帮我调酒,换了我好一阵的感动。

我这个人不聪明,所以很不喜欢有心机的人,因为我知道我玩不过他们,他们三言两语就能把我骗进沟里。

所以我只能选择从今以后,不再信任他们。

正当我为明天的生计发呆时,从身后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声。

我下意识地退到了旁边,抬起了头。

是一辆火红色的重机车,造型夸张,野的像风。

那人橙色的头发被风撩起,露出了光洁漂亮的额头。他嘴角叼着一根烟,一脸的生无可恋,怀里坐着……一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