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解冻(第2/3页)

人,父皇又年迈,要新立储君,八成会选我。”

永乐帝自嘲一笑,“所以,那时候我带着妻儿来京城奔丧,内心是有小欢喜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父皇立了弱小的朱允炆为国储,封他为皇太孙,还把我的四个孩子扣在京城为人质,当时……以及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觉得父亲老糊涂了。真是可笑啊,等我身处父皇的位置,大病一场,身体急转直下,渐渐力不从心,我终于懂了父亲当时的选择。”

屁股决定脑袋,永乐帝曾经恨父亲“有眼无珠”,立一个毫无政治经验的黄口小儿为国储,觉得父亲犯了大错,简直不可理喻。

现在他坐到这个位置,他深深理解父亲的做法,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还有什么比一个懂事听话、从小手把手教他、朝中没有任何势力、没有党羽、一切都依靠皇帝安排的大孙子当储君更有安全的决定呢?

皇太孙是个对皇位没有任何威胁的储君。

太子则相反。

何况太子的弱点很明显,肥胖、腿瘸、体弱,恐怕不是个有寿的,太医也说过,消渴症恶化到了双足病变畸形的地步,很难再活过十年。

或许太子会走在我之前呢?肉烂在锅里头,到时候第一顺序继承人还是皇太孙朱瞻基。

既然如此,提前几年让皇太孙多多历练,培养政治经验,将来继承皇位时手段熟练,岂不是更好?

于是乎,永乐帝有了易储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像心魔,挥之不去,在脑子里越滚越大。

胡善围听纪纲说永乐帝没有压制外头易储的谣言,心下一凉,猜出了大概。

她是亲身经历过高祖皇帝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时心路历程的旧人,后宫里头无新事,大明王朝已经开始新一轮的轮回。

胡善围叹道:“现在轮到皇太孙备受煎熬了。”

原本朱瞻基在昆明长大,和东宫不亲近,现在外头谣言满天飞,和东宫的关系就越发疏远了。

朱瞻基并无夺储之意,但是挨不住东宫的猜疑啊!

祖父怀疑儿子,儿子怀疑孙子,祖父用孙子牵制儿子,孙子就像肉夹馍似的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偏向谁都是错。

纪纲淡淡道:“天家就是这样,互相折腾,互相折磨,享受人世间最大的富贵,也受着人世间最虐心的折磨,挺公平的。”

朱瞻基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顿时心生惶恐,父亲活的好好的,且两次监国有功,他若夺了父亲的储位,岂不是大不孝?

如果废了父亲的太子之位,他会落下千古骂名,别人只会说父亲是因他而废,才不会说是皇爷爷的缘故呢。

对此,朱瞻基束手无策,他比太子还被动,除了煎熬,什么都做不了。

朱瞻基依然每天都去东宫晨昏定省,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

身为排名第二的储君,朱瞻基每次请安身边都跟着皇太孙宫詹事院一套随从班子,太子东宫詹事府也有一套班子,父子见面,这两套班子分左右站立,形成对持之势,气氛紧张。

在氛围下,十几双眼睛看着,朱瞻基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上前行礼,“父亲今日身体可好。”

太子:“孤很好,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每天的对话似乎和往常一样,但是父子两个都明白,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太子在重压之下,对这个长子的心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后院皇太孙宫的属官不得入,故,朱瞻基和太子妃问安的时候,没有在太子面前那么拘谨。

对于太子妃而言,丈夫当皇帝,她是皇后;儿子当皇帝,她是太后,无论如何,她的地位都牢固的很。

可是正因为如此,太子妃在太子和皇太孙面前也里外不是人,夹在中间,太子和太孙明明都是她最亲的亲人,可是这两人好像从心理上都疏远了她。

因为,他们都觉得她好像更偏向对方一些。

皇太孙:她想要皇后胜过当太后,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想。

太子:她想当太后胜过当皇后。皇后头上还有太后呢,太后才是真正后宫之主。

备受煎熬的何止是皇太孙,太子妃张氏也是左右为难,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说什么都是错,只能像太子、皇太孙一样保持沉默。

“给母亲请安。”

太子妃朝着朱瞻基招招手,“过来坐,你最近好像又瘦了。”

是的,由于易储风波,朱瞻基的体型从大碗宽面变成了小碗拉面,越发细长了,颧骨凸起,尖细的下巴像是一把匕首戳在脖子中间,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头一个儿子,太子妃很是心疼长子变成这样,她如今夹在中间,她很理解长子的苦楚。

从有记忆开始,朱瞻基就没有在母亲怀里撒过娇或者落过泪,不过此时相似的境遇,让他和太子妃心有灵犀一点通,说道:“母亲最近清减了许多,要纵使没什么胃口,也要努力加餐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