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5/8页)

起床这么久,陆清则也彻底清醒了,这才想起来,昨晚哄孩子的时候,忘记问宁倦前些日子是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了。

连长顺都不敢跟他提。

陆清则吃着宁倦夹给他的清炒藕片,顺口一问,宁倦的脸色就有点不爽起来,锁眉瞪了眼长顺。

长顺默默在角落里面壁,弱小可怜无助。

陆清则看不过去,用勺子轻轻敲了下碗沿,清脆的当一声:“老凶长顺做甚,他又没说什么。说说,怎么回事?”

宁倦还是不太情愿:“怕脏了老师的耳朵。”

陆清则稍一揣摩,就有了猜测:“和蜀王有关?”

能让宁倦觉得提起来都恶心的,那大概只有当年觊觎他的那位蜀王宁琮了。

看陆清则猜出来了,宁倦皱着眉,不快道:“宁琮想借贺寿之名进京,被我拒了。”

想起当年宁琮离京前派人来传的话,宁倦垂下的眉眼间掠过丝丝阴鸷杀气。

若不是现在腾不出手解决宁琮,宁琮的人头这会儿已经摆在案板上了。

陆清则摇头:“宁琮不值得过多关注,该小心的还是靖王。”

比起宁琮这个蠢货,闷着声随时等着咬人一口的靖王宁璟,才算得上是威胁。

宁倦仔细注意着他的神色,看他没有太被影响到,才暗暗放下了心。

陆清则察觉到他那副谨慎的模样,哭笑不得:“被宁琮惦记是恶心了点,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怕这些,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的。”

宁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本朝好南风,此前就有几个皇帝纳过男妃,连带着民间好男色的风气也盛行起来,甚至还有朝臣娶过男妻。

老师怎么就那么安心?

他心里无奈,但确实不想让陆清则受影响,便把话吞咽了回去,胡乱点了下头。

罢了,反正他会小心地看好陆清则,让他不被那些人触碰。

用过午膳,陆清则和宁倦去了书房,进去一抬眼,就发现昨日当作生辰礼物送给宁倦的那副画,已经被挂了起来。

画的是陆府院中的腊梅,点点绽红,傲雪凌霜。

皇帝的书房,挂着的自然都是些绝世名作。

陆清则的画技算是不错的,但放在一众名家的作品里,仿佛新手误入大佬村,简直公开处刑,惨不忍睹。

陆清则沉默三秒,知道肯定拗不过宁倦,只能移开眼,当没看见:“对了,我昨日进宫时,遇到了秦远安。”

京中勋贵子弟众多,但有出息的少,大多都是蒙荫讨个闲差。

秦远安相貌堂堂,熟读兵书,在武试中大放异彩,被一群歪瓜裂枣衬托得格外清秀,是根好瓜。

宁倦的指尖略微一紧。

便听陆清则毫无感情地道:“他与卫樵还有来往,似乎感情不错,派人盯着点。”

能否借卫樵尽快渗透卫府,就看秦远安的了。

宁倦指尖又松下来,露出笑意:“老师放心。”

这孩子,傻乐什么呢?

陆清则疑惑地看他一眼,亲手倒了杯茶推过去。

宁倦接过来品了口,表情顿时一凝。

他低头看了眼茶汤,露出几分疑惑。

陆清则坐在他对面,悠悠笑道:“看你最近火气挺旺的,特地给你泡的菊花茶,清清火。怎么,不喜欢?”

“……喜欢的。”宁倦急急咽回差点秃噜出的教训长顺的话,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喜欢,又喝了一大口。

差点呛到。

陆清则看他那样,眼睛弯了弯:“江右的消息来了吗?”

宁倦皱了下眉:“算算日子,早该到了。”

为防陆清则再说他火气旺,努力咽下了问责的话。

古代路途遥远,宁倦密令郑垚养的信鸽也飞不了那么远,陆清则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倒是因为信鸽,联想到了其他的东西:“昨日那只海东青呢?”

海东青英武神俊,天性不训,送到宫里来,会有专门的人熬鹰。

所谓熬鹰,便是不让海东青睡觉,消磨它的脾性,再以“过拳”“跑绳”“勒腰”等训练,训出只野性尽磨、只余奴性的猎鹰。

这过程很残忍,陆清则经过现代教育,稍微想想便觉不适。

他身处这个时代,自知凭借一己之力,不可能更改时代的洪流。

可是对于一只鹰,他就忍不住会想多点。

毕竟要放一只鹰自由,比放一个人自由简单多了。

宁倦看陆清则沉默下来,微微倾身,凝视着他的眼睛:“老师想让我放了那只海东青吗?”

陆清则稍一犹豫,摇头:“这是你的礼物,不必过问我。”

他并不想仗着自己是宁倦的老师,来要求宁倦做什么。

“那便是了。”猜对了陆清则的心理,宁倦露出个满意的笑,“我知道老师心善,不忍看那只海东青受熬鹰之苦,不过它被从漠北送来,浑身都是伤,等伤养好了,我就放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