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对待一言不合成长路线就可能是暴君的小皇帝,陆清则秉承轻拿轻放原则,小心将他放下,半蹲下来,和声道:“臣救驾来迟,陛下没事吧?”

宁倦回过头,视线好似撞进了一片柔软的春色中。

赶到御花园见到蹑手蹑脚靠近宁倦的小福子时,本来疾步走了一路,已经没了力气的陆清则,最后几步是用跑的。

苍白如纸的脸庞因为这个举动浮上了几丝潮红,略浅的眼眸也水亮一片,喘息未匀,活像个琉璃做的脆弱美人灯。

他气质疏淡,偏生眼尾浓勾上翘,尾尖一点泪痣,硬生生在这副病容里勾勒出了一分艳色。

宁倦僵了一下,后退几步,谨慎地盯着他:“你是谁?”

被打量的同时,陆清则也在打量他。

面前这小孩儿瘦巴巴的,骨头伶仃一小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样子,连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小奶膘也没有,想必在宫里没少吃苦。

那张小脸生得倒是十分可爱,五官俊秀,玉雪团团,眼眸黑亮亮的,干净漂亮得像个糯米糍,两道细细的眉轻蹙着,叫人看了就心疼。

注意到宁倦眼底明晃晃的不信任,陆清则有点无奈。

小家伙正是最惶恐无助的时候,还得先获取信任。

赶得太急,喉咙如火灼般,陆清则干咽了一下,语气倒还是很舒缓:“臣是陆清则,先皇任命臣为您的太傅,前些日子在昏睡之中,还没来得及见过陛下。”

宁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就是那个年轻的状元郎?

听说卫鹤荣颇为惜才,派人与他接触了数次,今日这一遭,会不会是卫鹤荣为了让他信任陆清则安排的?

两人互相地试探打量着,那边的小黄门又嗷了一声:“陛、陛下,陆大人,咱能先处理下这个吗!”

小福子的劲道十分惊人,被发现后惊慌失措,想要逃走。

小黄门拼死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几圈,脸都被挠花了。

陆清则这才想起这位嗷嗷叫的背景音,望向在地上滚打的两人:“陛下应当猜出来这是谁派的人了吧。”

小皇帝长长的眼睫闪了闪,狐疑地迅速瞥了他一眼,板着脸没吭声。

虽然宁倦是个没有任何靠山,年龄尚小,曾经还在冷宫中渡过十几年,没有接受过帝王教育的皇帝,但卫鹤荣依旧对他带有三分防备。

今日宁倦被推进寒冷的池子里,无论是落下病根、发烧变傻还是因此而恐惧生根,都对卫鹤荣十分有利,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

但问题是,纵然明晃晃地知道小福子是奉谁的命令而来,也不能和卫鹤荣撕破脸皮,目前无论是宁倦,还是陆清则,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其他人就更别说了,满朝文武,没几个把小皇帝放心上的。

陆清则盯着终于被小黄门猛踹一脚肚子弓下腰被制住的小福子。

他们不可能放小福子回去。

今日若不是他来得及时,稍有不慎,宁倦都很有可能会溺亡——古代不比现代,医疗水平低,水里细菌多,小孩身体骨也弱,落水可不是闹着玩的,死亡率极高。

倘若不是落水,原著里暴君也不会在二十多岁就英年早逝。

陆清则垂下眼,那双眼睛春水般温柔宁和,却也荡漾出几分春水的微寒,缓缓道:“今日陛下不慎落水,小福子为了救您,溺亡在了池子里。”

原本还怀着满腔忐忑怀疑的宁倦微怔。

陆清则抑制不住地又闷闷咳了几声,继续说:“臣正好路过,见到了这一切。”

他在表忠心?

在人人都保留立场,不敢在卫鹤荣的阴影下有所倾斜的时候,这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断气的状元郎居然在向他表忠心?

……也是,敢在阉党气焰最盛时上谏,脑子一开始就不正常吧。

宁倦不解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眼底涌动出恶意。

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手上还没沾过血吧,看上去干干净净、清清冷冷的,恍若胜雪,内里真如表面上那样?

小皇帝俊俏的小脸蛋上忽然露出丝堪称天真的微笑,冷冰冰的小脸化开,笑得可爱极了:“那就请陆大人送小福子一程吧。”

陆清则:“……”

他的心理准备暂时还没做到亲手杀人的地步。

这小崽子,原来现在就是黑的吗?

还是个黑芝麻馅的。

这恐怕是取得小皇帝信任的第一步。

推,还是不推?

小福子是卫鹤荣的人,方才一路上,小黄门也提点了他几句,小福子手上沾着血,不是善茬。

陆清则犹豫的档口,小黄门押着小福子在心里嚎:您二位都不推,我来推成了吧!能不能搞快点!

陆清则握了握拳,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请陛下闭上眼吧。”

宁倦眨了眨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