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孙父这一辈有三兄妹,孙父是老大,下面是孙姑婆,老幺是孙三叔,这孙三婶就是孙三叔家的,一辈子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当年孙奶奶去世没多久,孙爷爷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孙三婶就生了分家的心,在孙三叔耳旁吹了枕头风,傻乎乎的孙三叔便找孙爷爷说起分家的事儿。

可把孙爷爷气坏了,他还没死呢,就惦记着分家。

当时自然不同意,结果孙三婶私下没少搞小动作,甚至故意在生产队里散发一些谣言,大概就是孙爷爷为老不尊啥的。

孙爷爷气得病了一场后,当下就做主分了家,他跟着孙父一家生活,住在老宅,分给孙三叔一点钱,就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孙三婶房子没分着,钱也没得多少,还闹着回娘家待了些日子,但孙爷爷理都不理,反正也分了家,就是不再管。

后来孙三婶还是被孙三叔接了回来,他们搭建了草房,孙爷爷去世的时候,孙三婶也没露面。

本以为就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道孙大哥不仅去参军,还混得不错,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儿,孙父一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孙三婶自然酸得不行。

隔三差五就上来哔哔一下,就想戳二老的心窝子,这不,想到孙桂芳一直没回来,她便又来“关心”了。

孙母闻言微微一笑,“春耕本来就忙,他们回来我可没空做饭招待他们。”

“这不是有玉兰吗?玉兰也十六岁了吧?”

孙三婶说着又四处看了看,“怎么不见玉兰呢?”

“和翠翠几个人去摘野花了,”现在正是满山野花的季节。

“大嫂,”孙三婶见她垂头继续忙衣服的事儿,眼珠子一转又道,“这玉兰也老大不小了,该相看了吧?我娘家那边有户人家不错,要不相看相看?”

“三婶,你不忙你们家春娟的婚事,惦记我小妹做什么,”孙桂芳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孙母高兴地放下衣篮起身,看着依靠在院门上的孙桂芳笑道,“回来了?继西呢?”

“在这呢,”杨继西的声音随之传来,接着背着背篓的他便出现在孙桂芳身后,对孙母扬起大大的笑。

“快进来快进来,”孙母快步来到孙桂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姑娘的脸色,发现不但红润,还比出嫁前胖了一点,顿时冲杨继西笑得更灿烂,“一路上累了吧?进堂屋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兑糖水喝!”

“谢谢妈。”

杨继西背着背篓就进了堂屋,一个眼神都不给孙三婶,他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孙三婶见他招呼都不打一个,顿时脸色难看,阴阳怪气地冲准备去灶房的孙母和孙桂芳道。

“哟,这才出嫁多久,招呼都不打了?”

“我唤了三婶啊,”孙桂芳一脸无辜,“我还提醒三婶不要多管闲事,既然你说的那户人家那么好,那就留给你们家春娟呗,我们家玉兰还小,爸妈说了,还要留几年呢。”

“你!”

孙三婶气得跺脚,指着她们骂道,“不知好歹!我这个做三婶的一番心意被你们这么糟践,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走了。

“我去把院门关上,”孙桂芳见此赶紧去关了院门。

孙母喜欢喝热水,所以孙大嫂去年过年回来时,特意送了暖壶回来,自那以后暖壶就没空过。

“午饭后我烧的,还热乎得很呢,”孙母笑眯眯地拿出糖,在孙桂芳拿过来的瓷碗里倒上,接着倒入热腾腾的开水,在母女二人用筷子搅拌的时候,孙母问起孙桂芳在杨家的近况。

杨继西生病的事儿,他们并不知道,那些日子他们忙着春耕,加上他们队与田家岗那边并没有多少人沾亲带故,所以也就没得到什么消息。

孙桂芳略去空间,大概说了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

“这人心也太狠了,”孙母难忍怒气,“继西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怎么能不管不顾呢?还给你们五毛钱看病,真是做得出来!”

“算了,西哥说反正要分家,以后的日子还是我们自己过的,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会干什么。”

“继西说得对,你听继西的没有错,”孙母又露出笑来,接着说起杨幺妹,“我知道她婆婆中风的事,没想到居然不在了。”

“是啊,她对幺妹很好的,”孙桂芳也觉得惋惜。

二人没说多久的话,便端着糖水来到堂屋,杨继西已经熟门熟路地拿了放在角落里的篮子,好在这是个大篮子,刚把鸡蛋全装了进去。

“哎哟!咋这么多鸡蛋?”

孙母震惊道。

“我和西哥偷偷攒下来的,娘您别多问,反正这鸡蛋来路正,”孙桂芳放下糖碗,又被背篓里拿出一斤糖放在桌上,“糖不多,供销社买的,没事儿甜甜嘴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