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第2/4页)

他不想对柳竹秋自称主上,也看不惯她一嘴的胡子,只留云杉伺候,命余人都退下。

柳竹秋想进谏,多一个人都碍事,问明云杉还未吃饭,媚笑着请求太子:“云公公也还饿着呢,求殿下许他下去吃饭,让臣女伺候您就够了。”

朱昀曦也想抓紧一切时间和她独处,挥手让云杉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柳竹秋撕下假须,去水盆里净过手,仪态端庄地走到朱昀曦身旁。

朱昀曦看着她比山珍海味更喜人,拍拍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柳竹秋挤出最甜腻的笑容,之后悍然赤手从碗碟里抓取食物,垒成两碗,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拉住朱昀曦的袖子。

“殿下住在蒙古人的帐篷里,就该按他们的习惯吃饭。臣女在草原时见那儿的人都席地而坐,空手抓着食物吃,我们也来照办吧。”

朱昀曦被她硬拽着坐到地毯上,慌促尴尬极了。

柳竹秋怡然地拈起一只扁食塞进嘴里,一边大肆咀嚼一边似笑非笑盯着他。

朱昀曦打死都做不出这等野蛮举动,知道她在故意刁难,也明白她促狭的原因,吭吭哧哧辩解:“你别生气嘛,我只说不想去住窑洞,让他们随便给搭个帐篷,他们非要弄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

柳竹秋装傻:“侍从们尽职尽责,殿下是天潢贵胄,正该居住贝阙珠宫,弄成这样臣女还觉得太简陋呢。”

朱昀曦虚愧地睨着她:“我知道你不止怪我兴师动众,还怪我不该在行军打仗时吃这么丰盛的饭菜。”

柳竹秋懒得自个儿想词,直接拿他以前说过的原话来讽刺。

“殿下是太子,享受万民供养,本就该金尊玉贵,列鼎而食。”

朱昀曦也还记得这句话,苦笑不迭:“你记性也太好了吧,我真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你抓把柄。今天是为了给你进补才叫御厨多做了几个菜,离京这一个多月我都吃得很俭省,每顿顶多十个、不,顶多八菜一汤。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起码的体面总还是要讲嘛。而且那些菜我吃不完都赏给下人了,绝对没浪费。”

他见柳竹秋只管瞧着他,心里很不自在,摇着她的肩膀求饶:“你想教训人就说话,别这样装哑巴。”

柳竹秋咽尽口中食物,也用撒娇还击:“人家又不是粗人,嘴里包着吃的,怎么敢回您的话嘛。”

朱昀曦忍俊不禁,抓住她的右手腕,举起油腻腻的爪子。

“空手抓东西吃还不叫粗人?”

“人家说了这叫入乡随俗。”

“你就会拐弯抹角挖苦我。”

“臣女怕直来直去会挨板子。”

“不会的,我说过你就是狠狠骂我,我也不生气。这次是我错了,往后一定节俭躬行,外出时与臣下将士同甘共苦,绝不铺张浪费。”

他认真检讨,扶柳竹秋起身,刮刮她的鼻梁笑道:“这下满意了吧?让我这么用心讨好,你是独一个。”

柳竹秋正色纠正:“殿下这么说臣女就是摆布君心的罪人了。臣女并不想让您学隋文帝穿带补丁的旧衣裳,或者像宋武帝亲自去耕地。只求您在吃饭穿衣前多想想那些辛勤劳作的农夫织女,体恤他们的不易,在朝野上下倡导俭以养德的好风气。”

她如今住在朱昀曦的心尖上,说话比玉皇大帝更有分量。

朱昀曦点头许诺一定照她说的戒骄戒奢,让她重新洗了手,两个人规规矩矩坐下吃饭。

他趁她为他盛粥夹菜时问:“叔端劝你跟他回京了吗?”

“嗯。”

“你还是不肯跟他走?”

“殿下不是许臣女留下伴驾吗?”

“唉……”

朱昀曦一声幽叹,略带苦恼地望着她:“我昨晚回来又仔细想了想,让你跟去前线实在太危险了,还以为叔端能劝住你呢。”

柳竹秋一心想立功,见太子犹豫连忙使出狐媚手段来争取,主动起身上前搂脖子坐大腿。

“臣女好不容易跟殿下团聚,怎舍得离开您?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您身边,以免您再遭遇前天那种危险。”

朱昀曦把她的迷魂汤当甘露,觉得这话尤其动听,搂住她的腰甜笑试探:“你真舍不得离开我?那以后我走到哪儿你也得跟到哪儿。”

柳竹秋还没练出神仙的读心术,不知他话里有话,用力点头以达到奉承目的。

朱昀曦喜得使劲掐了掐她的腰,柳竹秋又痛又痒,不禁随手揪住他的腮肉。

这动作无异于拔龙须,朱昀曦出生起还没被这样对待过,失惊气笑:“柳竹秋,你也太放肆了吧!”

柳竹秋自悔忘形,急忙撒手,娇声狡辩:“殿下自己说私底下可以不论尊卑,臣女拿您当亲近的人看待才敢跟您开玩笑。”

朱昀曦很满意她这态度,瞬间生出新点子。

“既如此,那我们就给对方起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绰号,等我们单独相处时或是通信时就以绰号相称,别‘殿下’、‘臣女’显得怪生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