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2/3页)

婷婷生怕连累恩人,开始暴饮暴食,力求能够改头换面。

七月初朝鲜乐原君一行抵达北京,他代表朝鲜王前来朝拜庆德帝,还将留京学习一年。

朝鲜是本朝的藩属国,受到的礼遇比其他邦国多。庆德帝接见乐原君,赐宴款待,命太子替他待客。

朱昀曦趁便向乐原君引见柳竹秋。

朝鲜贵族好打听宗主国的逸事,见面前乐原君便听说近年来北京出了一位蜚声遐迩的才子温霄寒,来时就想寻机结交。由天、朝太子亲自牵线,更不能怠慢,对柳竹秋礼敬有嘉,以“先生”相称。

柳竹秋见这乐原君三十出头,面皮白净,浓眉细眼,言行举止文雅谦和,确与传说相符,是个温良厚重之人,还说得一口标准的官话,于她的计划很有利。

这次宴会后她主动去会同馆拜见乐原君,受到热情接待。

席间她向乐原君说起与权厚宰的交情,乐原君即召权厚宰作陪,宾主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从此柳竹秋与这位朝鲜郡王常来常往,陪他在京城内外游览观光,为其解说名胜古迹,风土人情。

乐原君好文墨,此番来北京旨在拜会中土的饱学之士,增进诗书文艺,温霄寒正是他理想的交流对象。他每次同她聊天都兴会淋漓,发展到后来一日不见便食之无味。

一日骤雨初停,柳竹秋陪乐原君在小池边赏荷,将聊天话题拐到围棋上。

“听说殿下精通弈棋,何不趁此闲暇消遣两局?”

乐原君来京后每日忙碌,许久不曾摸到这一嗜好,欢喜地接受邀请。

二人就在池塘边的石桌上布置棋盘,坐在石凳上展开角弈。

柳竹秋在决定设计乐原君时便开始猛做功课,找来上百卷古今著名的棋谱反复钻研透彻。

她的聪明才智像只聚宝盆,只要肯用心,万事上都能玩得炉火纯青。短短一两月棋艺大增,虽说还到不了国手水平,已足与乐原君周旋。

开局即斗得十分激烈,那十九道纵横交错的经纬线上,黑棋白子如星辰列布,东西对垒间恍若战旗纷飞,南北纷争中隐然杀气腾腾。一边明伏暗挑,一边神出鬼没,犹如孙武将兵,巨鹿破秦。

旁观者也似乎能于落子中听到金戈铁马之声,全都敛神屏息,双目不忍暂离棋局。

乐原君棋艺高超,加之平时对手忌惮他的身份,多数让着他,是以鲜少陷入苦战。

他棋逢敌手,精神跟着抖擞,全身心投入战况,时而冥思苦想,时而惊心动魄,不光额头热汗淋淋,衣衫也汗透了,湿漉漉贴在背上。

侍从想为他披衣,被他烦躁地挥手驱逐。

柳竹秋冷眼瞅着,窃喜计谋将成。

人一紧张焦虑,五脏就会失和,外邪也易入侵。

时值暴雨过后地气上蒸,配合他出汗后的一热一凉,定会感染风寒酿成急症。

而她来之前喝了一碗浓浓的姜汤,能够抵御湿气,心平气和地陪乐原君下完三局。

最后两胜一负的结果令乐原君满意过瘾,下午留客饮宴又吃了几杯冷酒,晚间开始头晕鼻塞,不久恶寒发热,浑身酸痛,到次日已卧床不起,真个病来如山倒。

他自带的朝鲜医师施药后不管用,过了一天病势更重了,臣僚们急忙延请太医院的御医来诊治。

乐原君吃了御医开的药方病痛稍稍缓解,然而病去如抽丝,数日内病情反反复复,把人折腾得好不烦乱苦痛。

此时权厚宰得柳竹秋力荐已成为他的亲随,向其进言:“温晴云精通医道,他听说殿下染疾,已来问候过多次,还说想替您诊治,殿下不妨叫他来一试。”

乐原君很信任温霄寒,即命请来相见。

柳竹秋为其诊脉后说:“之前的大夫用药精准,殿下的病其实已无大碍,只是尚有部分寒邪淤在经脉里,待小生用艾针替您拔出,便可减轻症状。”

她先在乐原君手脚胸口几处穴位上施针,再在针头缠上艾绒后点燃,热力传导进入人体驱赶寒气。

不一会儿乐原君头部钝痛消退,胸口的窒胀也大为缓解,连夸柳竹秋医术精妙。

柳竹秋谦辞:“这艾针法是小生跟游医学来的,只合治点小病痛。殿下的病因在内热上涌,外感风寒,日后还请多加保养。”

提起患病的原因乐原君愠色上脸,抱怨:“先生有所不知,小王这病不在偶然,实是人为的必然。”

他在病中听会同馆的驻官说张钦在对街的宅子里建了座高楼,日落前楼影直剖会同馆,带来的阴煞势必威胁馆中人的健康和人身安全。

如今高楼尚未建成馆内的尊者就生了重病,等竣工后危害会更大。

乐原君派人去找张钦的家人交涉,情愿赔些银子让他们拆除那栋楼。

那戴管家傲慢依旧,态度竟比前次还嚣杂,发话:“别说是朝鲜王的弟弟,就是我们陛下的亲弟弟也不能随意动我主人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