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3/4页)

冯如月欢喜娇羞,难为情地用团扇遮住半面。

池绣漪嫉心发作,向朱昀曦撒娇:“殿下说娘娘像牡丹,那觉得臣妾像什么花?”

朱昀曦调侃:“你动不动噘嘴,活像那墙头上的牵牛花。”

池绣漪趁势娇嗔,用手绢拂他。

冯如月轻咳一声,正色劝诫:“池选侍,不可对殿下无礼。”

池绣漪低头认错,却不肯收敛,睨着朱昀曦娇声嘟哝:“臣妾小时候常和殿下这么玩,他从不生气,您说是吗,殿下~”

朱昀曦含笑教育:“人长大了必须守规矩,这些事你得听太子妃的。”

池绣漪不情不愿点头称是,趁冯如月不注意时飞去一记白眼。

柳竹秋看得清晰,已瞅出太子后宫的局势。

这池选侍分明恃宠而骄,精明善媚,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而太子妃老实厚道,不擅逢迎,全仗着太子的良心保全地位,将来不知能否稳居后位。

朱昀曦和柳竹秋临阵收兵,体内憋着一团火,太子妃身体不适,就只能拿选侍顶替。坐了一会儿便称体乏,让池绣漪奉驾,命人送冯如月回房歇息。

云杉留下来,等人都走光了,招呼柳竹秋出来,问她还记不记得回客房的路。

柳竹秋来时绕了一里多长的路程,回去时想走捷径。

云杉向她说明路线,赶去伺候太子,过了半晌突然一个激灵醒悟过来,下意识猛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刚才给柳竹秋指的路线会经过太子妃的住处,若被巡逻的宫人们发现,如何解释得清?

柳竹秋走到中途听假山后传来女官教训小宫女的声音,立刻察觉着了云杉的道。

宫里的女官不会抛头露脸,她们的活动区域是禁止外臣进入的,若被发现定会当她是擅闯禁苑的贼子。

她急忙钻进假山洞躲避,等那几个宫女离去后快速原路返回。

不巧一路负责警戒的宦官提灯走来,逼得她调头逃跑。

东躲西藏中迷失路径,附近守卫的宫人越来越多,最后不得已潜入一座院落,蹲在回廊下的山石旁。

更鼓已敲过三遍,庭院里轻风翦翦,花影婆娑,夜虫唧唧叫个没完,像在嘲笑她平地摔跤,自入牢笼。

可不能在这儿过夜,天亮前无法脱身麻烦就大了。

她寻思偷一身宫女的衣服换上,这样即使被当做可疑人色逮捕,朱昀曦也能轻松替她掩饰。

想罢顺着回廊摸索前进,来到一扇花琐窗下,正要起身张望,窗内突然透出灯光,随后听到一声女人的幽叹。

另一个年轻女子立刻关问:“娘娘睡不着吗?”

叹气的女子只轻轻一“嗯”,柳竹秋便认出是冯如月,惊讶自己竟跑到了太子妃的寝殿。

跟冯如月说话的是侍女玉竹,见主子失眠,忙倒茶给她。

柳竹秋听她献茶后抱怨:“娘娘就不该让池选侍跟来,难得和殿下出来散心,结果全给她做好事了。”

冯如月和婉道:“她自小进宫,本就比我会伺候殿下。”

玉竹很不服气:“她就仗着皇后娘娘撑腰,时常对您无礼,刚才在倚月水榭奴婢亲眼见她偷偷拿斜眼瞧您,这还是当着殿下的面呢,背地里只会更过分。”

冯如月轻声教训:“你可别跟第二个人说这事,殿下最烦后宫龃龉,池选侍不懂事,他知道了自会教训,我们不必参言。”

玉竹替她委屈:“您是堂堂太子妃,出身也比她高贵得多,何苦受一个低贱商女的气。”

冯如月微笑安抚:“她冒犯我是她不自重,我若同她一般见识,就显得我没涵养了。横竖谁是谁非殿下心里有数,上次金项圈的事不就能看出来吗?”

前年元旦,章皇后打赏东宫的妃妾,每人赏了一只金项圈。

窦选侍等三女的项圈镶嵌南红玛瑙,冯如月和池绣漪的都镶嵌金蓝宝石。

按名分讲冯如月才是章皇后唯一的儿媳,获赐的礼物应该比其他妾室高级。章皇后让池绣漪享受同等待遇,说偏心都是轻的,倒更像在公然挑事。

冯如月知道池家会讨好章皇后,池绣漪才是她选定的太子妃,受了折辱也不敢吭声。

事后朱昀曦知道了,将妻妾们召集到一处,当众每人送了一份礼物,冯如月的最多最贵重,其余选侍的都相等,替妻子正了尊卑。

丈夫礼数严明,对待后宫不偏不倚,令冯如月倍感安心,量那池绣漪再会耍心眼也成不了气候。

柳竹秋心想:“太子妃和池选侍都是美人中的美人,又同时嫁了温柔美貌,处事公平的丈夫,正该互助互爱,惺惺相惜,一同对抗孤寂的宫廷生活。本朝后宫不能干政,外戚又不受宠,做到皇后也不过每月多些分例。听说池家是大富商,那池选侍犯得着为几个钱争来争去?除非她想做第二个章皇后,上位后让全家人鸡犬升天,专宠后宫,但看太子的个性,这方面不大可能走他爹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