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3/4页)

曹寅效忠康熙,而不可避免地站到了储君的对立面,那么胤礽足够宽宏大量吗?

不求太子继位后像康熙一般重用曹家,但至少保证曹家三代富足安康,这是胤礽能做到的吗?

曹寅瞧了构陷陈鹏年的折子,比起民间素有青天之称的陈鹏年,他知道自己家有一堆的漏洞。

当权者想抓就能抓一大把的问题来问罪曹家,而今天之后他不敢奢望太子的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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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

胤礽神色阴郁地躺在床榻上,又是一夜没有办法安睡。

苦涩药味充斥了整个房间,他却有一个月没尝过药的滋味。

为什么不喝?

呵呵,原因还不够明显吗!

他真不知道这些药有几分是真药,又有几分是毒物。

一个月前,如非他久病不愈,索额图也就不能因此被急召来江宁。

回想事件始末,不可避免地冒出一种怀疑,他的病会不会有康熙的手笔?

当时康熙是不是给他下了药,让他病情反反复复不能好,却又不至于太严重。

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民间的大夫也请来好几些个,都说太子是水土不服,但那些话能信吗!

怀疑一旦冒头,再也难以消除。

胤礽认定,康熙想要索额图一家彻底败落,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他苦苦恳求留人一命就好,也遭到了康熙毫不留情的拒绝。

索额图已经六十六岁高龄,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还能活几年?一定要处死他与他的儿子们,将赫舍里家族彻底给毁了才行吗!

也质问康熙是不是忘了赫舍里皇后姓什么,忘了太子的母亲来自何处。毁了赫舍里家的名声,难道不会牵连太子吗!

令人绝望,康熙直言哪怕赫舍里皇后死而复生,也不可能改变决定。索额图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底线,和叛国没两样。

胤礽却持不同看法。

即便走私人参谋取暴利,但卖给东瀛的不是野参而是秧参,也不算将重要财政来源卖出。

所谓索相罪大恶极的敛财,半数钱款是用来帮助太子巩固储君之位。

胤礽认为等到他继承了皇位,当然不可能让有损国体的事发生。什么能卖出去,什么不能,他能够分得清清楚楚。

眼下的走私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何至于被说成是里通外国。

归根到底,这事就是康熙引起的。

要不是康熙放任胤禔与他相斗,又是让其他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冒头,怎么会让太子的威信越发弱化。

太子威信不弱化,也就不会发生依赖索额图一系的事情。

胤礽越想越认定康熙对他已经没有半点慈父之情,那么他也不会被动地挨打。索额图被押送回京,但只要赐死的药一天没喝下去就还有机会。

真要“感谢”四弟了。

若非四弟提出让兄弟们避讳,而让外臣来调查,还就不能给编造反清复明的罪行。

反诗之罪能诬陷陈鹏年,但不能用来诬陷皇子们,总不能自家把自家反了。

近两天,控告陈鹏年有异心的折子应该会送到康熙手上了。

当然不只一份折子,很快江南就会流传起这两首诗,也安排好了那些文人痛批陈鹏年的舆论声势。

陈鹏年是被冤枉又怎么样,谁让他写了这样的诗,谁叫他没有别的污点。

胤礽并不在意是否会损失一位素有贤名的能臣,大不了将来给陈鹏年平反,再许以高位。

这次挑中陈鹏年开刀,要怪就去怪老四的推举,更是怪陈鹏年不知深浅竟然敢调查不能得罪的人。

这些举动会不会被康熙知道?

胤礽不在意了,反正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他主导。

眼下就是要逼迫康熙收回成命,给索额图一系制造一线生机。

眼瞅着江南再起阴风,曹寅的调查速度却比刮风的速度更快。

短短两天把是谁透露了诗句内容,是谁传信给任县令等等一串相关人士都查明白。

表面上,这些都是索额图一党的人手,但根据口供出现过一个侍卫传递口信。意思是让任县令务必办成此事,否则今年就让他脱了这身官服回家种田。

这个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亲卫。

人却在五天前很不幸地摔了马,脑袋着地给磕成重伤,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曹寅把所查呈交给康熙,尽量以客观的口吻称述,没有去暗指反诗诬陷出自太子手笔。

有些事,皇上可以认定,但臣子不能持有既定的立场。

甚至要找补几句,比如可能是侍卫自作主张而非太子下令,比如太子身体不适并没有余力故意构陷陈鹏年。

“朕知道了。”

康熙听完没有发表对太子的任何看法,仿佛单就陈鹏年一事表态。

“接下来几天,江南势必不太平。你记住了一点,对外大可以表明朕的看法,于诗词一道捕风捉影要不得。蓄意罗织罪名者,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