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2/5页)

眼前,不可能的事却已经发生了。他觉得手里捧得不是人参,而是一枚炸雷。这个陷阱是谁谋划的还用问吗!

康熙淡淡瞥了一眼梁九功,“怎么了,你看不出好坏?”

梁九功迅速稳住心神,不论索额图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今天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瞧着其中有一根应该不是野参,而是人工移植的秧参。药效上,与野山参不可相提并论。若是错用,只怕药力不够而耽误病情。”

此话一落,满室寂静。

不可能!

胤禔脑子里,就蹦出三个字。

虽然与太子不合已久,与索额图更是水火不容,但不信索额图会在太子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出错。

胤禔直直看向索额图。本以为他和自己会做出同样的反应,而不假思索地叫冤。

不成想索额图下意识地反应并非被冤枉,而是惊恐与错愕,那样子有些像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

索额图听到了秧参一词,第一反应就是装错了。

因为着急赶路,离开京城时吩咐侍从去取人参。赶时间只匆匆扫视人参一眼,并没有细看。

再说十天前,从东北运了五根样品秧参到索府。今年新挖出的秧参样品让他过目,确定是否达标可以继续与东瀛方面做交易。

眼下,极品野参中混入了一株秧参,应该是错拿了秧参样品。

索额图没能第一时间喊出不可能,正是他知道索府内确实有秧参的存在。

但立刻反应过来,样品秧参为什么偏偏出现在给胤礽的药材中?偏偏还被皇上撞了个正着。

世上没有如此巧合,这是请君入瓮的圈套。

“皇上明鉴,这是有人要陷害奴才。故意把秧参放到了野参中,奴才不知情啊!”

索额图肯定不能承认。哪怕已经意识到环环相扣的圈套九成是康熙策划,但他不能就此认了。一旦认了,就是认了有谋害太子之心。

索额图砰砰磕头,祈求康熙再给他一个机会,但抬眸的瞬间如坠冰窟。此时,后知后觉终于看懂康熙的表情,是一种陌生又眼熟的眼神。

三十三年前,皇上就是这样看着权倾朝野的鳌拜,以出人意表之势将其擒拿下狱。

索额图一时恍然。

当年,得知康熙有一举拿下鳌拜的想法,非常清楚那种计划有多危险。鳌拜勇武过人,若是一招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他毫不犹豫地辞去吏部侍郎的职位,是为了保护康熙周全,义无反顾做起了宫中侍卫。

康熙许诺,等到铲除鳌拜,一定不会亏待以命相搏的忠臣。

后来,计划成功。

鳌拜被擒获,皇上也守了承诺。三十三年以来,对于赫舍里家族恩宠不断。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索额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他不再将效忠康熙放在首位,更希望太子能早一日继位。

比起手段日益老辣的康熙,胤礽显然会更加依靠他,更器重赫舍里家族。

今时今日,皇上看他竟是如同在看鳌拜。

那些狡辩的话卡在了喉间,这个结果不在意料之中,却非常合情合理了。

康熙看到索额图脸色变了又变,却心无波澜,根本不在意这厮是否后悔。

过去二十年多,给过索额图无数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昔年君臣情分被索额图早已耗尽。

治国不易,索额图为他考虑过吗?给了索额图位极人臣的权柄,又是怎么回报他的?最为不可容忍,是索额图的存在让他与太子的关系越发生疏。

“索额图,你应该非常清楚,自清立国以来对于人参制定了严格的采摘售卖规矩。采摘野参必须有朝廷颁发的准票,培育园参、秧参必须报备获得批准,另绝不允许以次充好。”

康熙指向木盒,“以你的本事,但凡仔细看过这盒人参,不该瞧不出混入一棵秧参。你说纵马于太子门前是担忧太子病情,呈上的人参居然出了如此纰漏,这就是大不敬。”

康熙直接给此事定了性,此次召索额图来江南,就没想让他再顺顺当当地回京。

“你说有人陷害,但这秧人参是从赫舍里家取来。赫舍里家怎么会有秧参?是吃不起野参了?”

索额图从恍然中回过神来,尽管明白皇上铁了心要给他治罪,但不可能就此认了。

哪怕此刻被视作如鳌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太子会来求情。

“秧参应是家中下人私藏着带入府中。”

索额图绝口不提私种人参。大批种植秧参,走私东瀛以换取巨额白银,他自认此事做得隐秘。

哪怕皇上察觉他策划私种秧参,但应摸不准出货的方式。隔着一片海,也没听说有船只去东瀛查案。

康熙瞧着索额图,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