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第2/3页)

桂嬷嬷可是一直记着,正是因着承安侯的嫡长女看中了太子,要与顾家联姻,小公主才不得不离开上京。

这问题戚皇后也问过闻溪,那孩子吞吞吐吐的,只说是无意中听到嬷嬷说她父母在肃州,这才要去肃州寻亲。

戚皇后看得出来她在撒谎,至于为何撒谎,倒也不难猜。

不过是不愿意瞧见心上人娶妻,与旁的姑娘卿卿我我罢了。这样的心情,戚皇后也曾有过。

启元太子娶太子妃的那日,戚甄便是称病没去东宫吃他们的喜酒的。

“与承安侯府无关。”戚皇后淡淡道:“不过是不想留在梧桐巷罢了,这才想偷偷离开上京。也多亏承安侯府的人将她送离了上京,若不然这会她大抵还在萧馥手里。”

说到这,戚皇后心中又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什么。

萧馥筹谋了那般久,一是为了将启元太子的儿子送上太子之位,二是要报复她。

那孩子提起萧馥时,眼中的孺慕之情是真切的。

萧馥夺走她的孩子,又让那孩子爱上自己的血脉兄长,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的的确确是在报复她。

只以戚甄对萧馥的了解,此人心肠极其恨毒,报复她的手段大抵不止这些。

按那孩子的说法,萧馥这些年的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差,许多事都力不从心了。

是因着这个原因么?

还是因着与那孩子朝夕相处了十多年,多少生了些感情?

戚皇后捏着手里那串少了一颗念珠的玉佛手钏,又缓缓蹙起了眉。

思忖间,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娘娘,不好了!闻姑娘吐血了!”

戚皇后闻言,忙放下那串念珠,道:“快去请梵青大师!”

两刻钟后,梵青大师匆匆而至。

梵青大师乃大慈恩寺的住持,医术高明,给闻溪把脉后便叫人去煎了两碗解毒药。

“闻施主这是中了一味西域的慢性毒,这毒十分难缠,闻施主身上的毒素已经积累了有十余载,半年内若是不解毒,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戚皇后忧心忡忡道:“大师可有解毒之策?”

梵青大师道:“贫僧对此亦是无能为力,这世间最擅解毒之人一是从前的太医院院使洪老太医,二是如今的院使孙白龙。”

洪老太医在启元太子死后便失踪了,如今只能去寻孙院使。

戚皇后望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小娘子。

这便是萧馥最后的报复吗?

让她找回亲生女儿,又让她看着女儿痛苦死去而无能为力,就像当初萧馥只能眼睁睁看着启元太子死去一样。

戚皇后垂下眼睫,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明儿我们便启程回宫。”

闻溪吃下梵青大师开的汤药后便沉沉睡去,她身上的衣裳沾着血,戚甄亲自给她换了衣裳,掀开里衣时,她目光一顿。

那姑娘的右肩上赫然一颗针尖大小的朱砂痣。

许鹂儿取了干净的衣裳进来,见戚皇后定定望着那颗小痣,轻声问道:“娘娘,可要鹂儿来给闻姑娘换?”

戚甄摇了摇头,道:“本宫来罢。”

给闻溪换好衣裳,戚皇后坐在榻边陪了好半晌,待得榻上的姑娘呼吸变得匀长,方灭了佛灯,往外间行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阒然幽黑的内室里,闻溪缓缓睁开眼,摸过方才梵青大师放在床头的安神药囊,从里头摸出颗药丸子。

竹楼外,霜雪盖地而来。

梵青大师缓慢行在满地银霜里。

庙里的僧侣正在大殿做晚课,晚钟荡涤在幽静的山林。

他并未去大殿,而是去了回了自己住的僧寮。

僧寮朴素,只有一张榻,一把罗汉椅,一个绣着梵文的蒲团。

此时那罗汉椅上正坐着一人,那人一身落魄禅衣,瘦骨嶙峋上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去的乌青。

正是玄策。

这是他大半月前在路上遇袭受的伤。

便是那日,丁氏被人掳走了。

玄策曾是大慈恩寺的首席大弟子,一眼便认出了那日掳走丁氏里的人就有大慈恩寺的僧侣。

也因此,那些人才没有趁机夺走他的性命。

“你派人将丁氏掳走,让她去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又将她送来大慈恩寺,究竟是为何?”玄策定定盯着梵青大师,目光锐利。

梵青大师道:“你不该去肃州,也不该卷入这些事里。”

“怎么?父亲这是在担心我?”玄策讥讽一笑,“还是父亲担心世人会瞧清你的真面目?堂堂大慈恩寺的得道高僧,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道德败坏的伪君子。”

梵青大师面色平静,玄策的那些话并未叫他脸上起半分波澜。

二人静默对峙,忽然银光一闪,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插入玄策脖颈。只听“嘭”一声,玄策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梵青大师神色一变,上前拔出玄策脖颈里的银针,见他脖颈只有一个红点,并未泛乌方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