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正文完(第3/4页)

明危亭帮他调颜料和洗笔,两个人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明炽正在找想要的那支笔,明危亭已经把小狼毫递给他。

明炽眼睛里淌出笑,一本正经向专业的助手先生道谢,屏息凝神,专心把那些轮廓勾勒出来。

明危亭看他画了个角落,已经猜出来:“是我们。”

“是我们。”明炽点了点头,“我那时候想,如果等手术以后,我还能看懂这幅画。”

——那些色块并不是无规律分布的。

它们打了底,就像手术前养身体的那一个月,有些时候他脑子清楚、有些时候没那么清醒,也有些时候他像是在雾里茫茫然走。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铺下了一片新的浓墨重彩的底色,这些鲜艳的底色最终驱散了那片茫然的雾。

他沿着这些底色走出来,他给自己定了个手术以后的小目标。

至少等做完手术,还得能看得懂这幅画吧。

明危亭一只手撑在他身侧,肩膀俯在明炽肩头,看着明炽手里的笔。

“这是我们在雨里,第一次重逢。”

明炽仔仔细细勾完那一笔:“影子先生摸我的头。”

他又示意另一边已经画完的部分:“这是那天的篝火晚会,我看到船的轮廓。”

这些都是现实的重要节点。

接下来,就会稍微有一些超现实。

明炽继续去勾勒出第三个小画块:“这是影子先生下了船,抱起我就跑。”

“这是影子先生去敲门,邀请我上船,和他一起四海为家。”

明炽解释:“然后被姨姨拿着笤帚揍。”

明危亭对画面十分认可,但还是客观评价:“我抱着小先生跑,又被姨姨揍,剪影应当很难保持这么酷。”

明小先生在这件事上相当独断:“就这么酷。”

明危亭拿过冰镇的水果酒,在他额头上贴了贴。

明炽笑出来,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接着讲:“这是我穿越回去,带着姨姨去检查身体,然后我们一起抢到了邮轮票,去邮轮上堵那时候还不认识我的小影子先生。”

“不会。”明危亭说。

明炽眨了下眼睛:“不会?”

他猜到严谨的明先生要说没有相关的科学依据,正要给他解释这是种艺术表达的手法,明危亭已经点了点头:“科学依据不重要。”

“不考虑理论。”明危亭说:“如果穿越在原则上存在,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回去。”

明炽手里的画笔停了停,胸口热意一涌,笑着闭上眼睛,握住搭在肩上的手。

明危亭把手转过来,和他掌心交叠。

“影子先生。”

明炽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名字很特殊。”

明炽轻声问:“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没有。”明危亭想了想,“我的名字特殊?”

公海上用到中文的时候其实不多,能收到国内的频道也少。

明危亭的中文是跟禄叔和新闻联播学的,语法不会出错,就是在交流上时常会有些过于标准,以至于显得生硬。

之前明炽在邮轮上养病的时候,明危亭就因为这一点,才会反复练习和他打招呼的内容,想让开口时尽量自然。

“是母亲起的,母亲没有来得及和我解释。”

明危亭问:“有特别的含义?”

明炽点了点头,他握住影子先生的手,写了一遍这两个字:“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但禄叔说过,明夫人虽然是家里最头痛的一个女孩儿,但也是书香门第,家里成堆成堆地出文学家。

“有句诗,我以前读过。”明炽说,“危亭绝顶四无邻,见尽三千世界春。”

明炽那时候就忍不住想,或许这个名字里面,藏着明夫人对自己的孩子最用心的期待。

哪怕是高山绝顶、海角天涯,哪怕注定要做永远生活在船上的“先生”,也能看遍三千世界里的春色盎然。

明炽边说边写,写到最后一笔,手指停在“春”的一横上,忽然被手掌翻上来温温裹住。

明危亭牵住他的手,和他一起看着那副画:“三千世界。”

明炽还没想过这两件事的联系,眼睛一亮:“真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钢笔,明危亭接过来,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给这幅画署名。

海风在他们身边自由穿梭,阳光清澈,海水温暖,他们的影子叠在一处。

“三千世界。”

明危亭低下头,去看明炽的眼睛:“我都想遇见你。”

明炽的目光清亮,他笑起来,笑意裹着落进眼底的影子:“没问题,我这就去练爬山。”

画面中央留了一片空白,明炽调好颜色,在那里填上色块。

他之前画到这里就没了灵感,还没想好在这里填什么,所以暂时留白,想要等着手术结束后再补。

现在的灵感就相当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