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狗咬架的少年。

那天半夜,何深从家偷偷溜出来,寻觅好几个地方始终找不到明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电话问那个小老外,结果对方有事回国了,京城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

这人是不上网吗?

没办法,何深提前一天来了梁晨阳的墓地,发现就明忱一个人跪在那,台面两束花。

没见眼泪,悲伤的气氛也渲染到了几米开外的何深。

如果他没被拆穿,还是之前的小白兔何深,那么现在他一定会无所顾忌过去抱抱他。但何深现在是自己。

何深靠着树,做贼心虚掩了大半身子在树干之后,默默陪着明忱,视线追随着,一直送下山,送回公寓。

这些都不能告诉明忱,会丢面子。

一直到现在,何深装模作样和他跪着,他并不觉得上面的话有多不妥,如果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那就很正常。

“随便你。”明忱说得很轻,太煽情的话他不爱听。被何深这么看着,烦躁加剧不自在别开脸,目光就定在何深带来的两束花上。

瓣上沾着水露,看着很新鲜。

“电话不接,面也见不着,我不知道这几天你是死是活,差一点点就报警了。”何深看他躲闪,歪着身体凑到他脸前十厘米处,“你别误会,我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我以为我们算朋友,到底是不是还是得看你。”

“你走吧。”明忱往旁边挪了点拉开两人距离,重新望着墓碑发呆。

他这模样和平时的沉默不一样,那道看不见,不可闻却翻江倒海的痛苦全藏在平淡的皮囊下。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冷血。

“不走,我再陪叔叔阿姨聊会儿天。”何深跪端正,想到什么说什么,类似于‘小时候’如何如何,嘴巴没停过,就像真来聊天的。

这种安慰人的方式是何深临时想的,孙杰说的话他放心上了,明忱不愿将脆弱面摊在别人面前,他是个喜欢自己熬,自己消化的人。

况且这种时候反而不好安慰人,是说‘别难过了’还是“节哀顺变”,都不太合适。

...

日暮下山,何深跪的腿软,踉跄着差点滚下长长的石阶,明忱眼疾手快,抓着他胳膊才勉强稳住人。

之后的路,那只手一直扶在何深胳膊上。

“那个,谢谢。”何深没话找话,大方道:“饿不饿?这里离我中学挺近的,那里卖得手抓饼味道一绝,我请你吃?”

“不了,我还有事。”

“晚上能有什么事?”何深直接忽略他的拒绝,兀自道:“去吧,我前胸贴后背了。”说完目光灼灼望着他。

没星星的晚上,吹来的风都比平常凉好几度。明忱在何深眼里看到了星星,不过普通路灯反衬的光亮罢了,却比真正的星星更真实。

鬼使神差下,明忱答应了。

店在中学校门口,据说十几年老字号,是一辆旧车改造的摊子,只卖手抓饼。何深初中毕业后再也没来过,得有六七年了。

望着还有那么点年代感的彩灯招牌,何深想起初三那年,因为手抓饼和校门口的狗打了一架,最后一人一狗都进了医院。

他本想和明忱分享这件蠢事,缓解他悲伤的情绪,左思右想又觉得太毁形象,还是算了。

“老板,两个手抓饼。”何深自来熟扶着摊子小吧台,琢磨着明忱的口味,“一个要店里招牌别加辣就行。另一个,饼煎脆点三分糊,一半甜酱一半辣酱,不要生菜,多点芝麻。”

老板开始只觉得这人眼熟,直到何深开口一连串要求立刻认出他,张口热情道:“和狗咬架的那个小同学?多久没来了,长高了好多!”

何深:“……”以年为单位的好久,什么记性,这都记得。

明忱侧脸疑惑问:“你什么时候跟狗打过架?”

“我没有。”何深难以启齿就装昏。

这个点没什么客人,老板大叔边摊饼边帮他回答:“老早以前了,那会儿他才这么高,”说着在空中比了一米四、五左右的高度,“我当时还想,这孩子长不高是不是我手抓饼的问题。”

“得了老板,顾及一下当事人的感受行吗?”何深脸颊发烫,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塑料椅上,“您赶紧弄饼吧,饿死了。”

明忱跟着坐过来,隔着两三米远望着老板,两人都没说话,听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大叔是人精,看出他两人似有似无的尴尬,拿了手抓饼看他两人要在这吃,顺手搬凳子过来坐好,接上刚才的话题。

“你不知道这事儿啊?”老板笑眯眯问明忱,随后给何深一个大拇指,“当时我就在这,正摊饼呢,这小同学买了我的饼才拎上就被狗抢了。那狗长得可比当时的他壮实多了。正常情况下,人得吓哭吧,可这小同学不一样,狗咬他一口,他二话不说照着狗头也是一口,薅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