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页)

“连我都接受不了,我在带你回秦家的时候,以为你能治好,如果早知道你会把自己逼成这样,我根本不敢让你继承秦家。”

秦砚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像停止,骨骼匀长的手在身侧无声攥住,手背苍白,血管隆得发青。

他侧过头,沁出微红的眼尾扫向病房虚掩的门,想去关紧,让云织听不见,但已经来不及了。

秦江川犹豫片刻,还是把最终的目的说出口:“砚北,云织其实没见过你真正发病到恐怖的样子,对你的病况,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她看见的,都是你在她面前,被她安抚拯救过,美化过的状态,所以她不怕。”

“但如果,我把你这些年里发病的录像给她看看?尤其是你被强制治疗的那两次,连医生都吓得不敢跟你在一个诊室里待,你想让她直接面对吗?她看了就会知道,她未来几十年要一起生活的人,真实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她要生的孩子,也可能会如出一辙。”

“砚北,你肯吗?要是不肯,就答应爷爷放你四叔一马,留他条命,别让他坐牢,爷爷保证,那些东西会永远消失,咱们秦家尽快操办婚礼,让云织嫁过来。”

“她是个责任感强的姑娘,只要婚结了,过后再怎么样,她也没那么容易离开你。”

长久的凝滞,氧气稀薄到喘气困难,秦江川张口呼吸,已经趋于稳定的心脏又开始剧烈震颤,他依然死死盯着秦砚北的反应。

只是光线不够清明,他五官隐在半明半暗的灰影里,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不清楚。

秦砚北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唇边翘了翘,哂笑了一声。

“人人都爱用云织来威胁我。”

“都知道,没有她我活不了。”

“秦董口口声声说着对不起我,最后兜了一圈,还是想告诉我,不放过你儿子,你就不会放过我。”

他缓缓俯下身,漆黑双眼盯着秦江川,已经看不出是失望或者痛苦:“不管是谁,随便怎么对我都可以,但如果拿云织来当筹码,我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去回报,秦董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能让四叔走投无路,同样的,我也能不管你的死活。”

病床上的老人呵呵喘气,胸腔出发出破风箱的粗哑声响。

秦砚北的身影压迫着,笼罩住秦江川的视野,声音放低,如同耳语:“云织是嫁给我,不是嫁给秦家,用不着你操办什么婚礼,她非常爱我,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想象的,不管我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改变,你有多少录像随便播,但很可惜,她看一分钟,你儿子身上的罪就会多加一等,不怕秦震在监狱里太早折磨死,你尽管来。”

秦江川攥住床单,艰难往起抬着身体,想抓秦砚北。

秦砚北瞳中冰冷,抬手按下医生的呼叫铃:“放心,不会让秦董死在我手上,云织要嫁给一个精神病人已经很可怜了,我不能再添上杀人犯的罪名。”

“无论你后不后悔,秦氏已经是我的了,我不做任何人的奴隶和走狗,等国内第一架自主研发的大型客机上天试飞的时候,希望你还活着,能亲眼看见。”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那个传家的玉镯,我会让人转交你。”

医护往这边赶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秦砚北转身,离开病房之前,最后说了一句。

“秦董,我这辈子没亲缘,孑然一身,多谢你,把云织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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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听到一半就已经有点受不了,默默走出病房的范围,站在走廊窗边透气,后面有关童年经历和遗传的话根本没有听到。

她爷爷早逝,奶奶很年轻就独自一个人,总是独来独往地生活在小县城里,唯独对她亲近,但也不是那种温存慈爱的类型,奶奶对她有期许,偶尔也会严厉,到今天她才知道,奶奶有那段往事。

门第悬殊的恋人,要走进婚姻太不容易,不是冲动的爱就可以抹平一切,即使秦砚北跟秦江川完全不同,他不会受制于任何人,但她要和他谈婚论嫁,就跟秦江川说的一样,是在给他减分。

她没有妥帖的家庭,自己也不够强大,对外提起,大多数人的反应都会是,秦氏太子爷怎么能娶她。

云织深深吸气,至少……

至少应该等她拿到全国大赛的金奖。

等她确实在自己的领域里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位置,这样无论对谁说,秦砚北的未婚妻,甚至太太,站在他身边,都不至于那么违和不相配。

电梯在云织的左侧面,这时候“叮”的一声门打开,里面站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哭得眼睛通红,可怜巴巴抿着嘴,一看到云织就摇摇晃晃跑出来,扑到她腿上。

云织一怔,小家伙抱着她委屈地抽气,话也说不全,她弯腰摸摸他头,轻声问:“是跟家长走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