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莫逆于心(第2/4页)

除了那份《论漕运之现状与弊端》外,他并没有什么文字流传在外头,但竟然有人能将他的笔迹模仿到如此地步,实在不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大人,这信上字迹虽与在下的字迹十分相像,但确实不是出自在下之手,望大人明察。”钟羡将信递还赵枢道。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这信上字迹与你的字迹十分相像,那这封信不是出自你手,却又是出自谁手?”赵枢问。

钟羡道:“在下不知。”

“也就是说,你无法证明这封信不是出自你手。”赵枢下结论。

钟羡怔了一怔,抬起头来直视赵枢,不卑不亢道:“大人,一个人写字的笔迹是最易被模仿的,一支笔,一张纸,几分功底,几分耐心,只要具备这些,就没有仿不出来的字。您是文臣,这一点,您应该清楚。在下的确无法证明这封信不是出自在下之手,但眼下,还不是应该由在下来证明的时候。苦主告状须有诉状,何事,何由,何求,这些在诉状中都是必须细述分明,被告之人才能一一作出答辩。如今大人不问因果不计前由,上来便让在下自证清白,是否有本末倒置之嫌?”

“大胆钟羡,竟敢对丞相大人无礼!”蔡和身旁一名师爷模样的人喝道。

“若是实话实说也成了无礼,那在下这十数年都是无礼过来的。积习难改,还请丞相大人海涵。”钟羡拱手道。

那师爷张口结舌,赵枢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有其父必有其子,钟慕白不是好东西,他这儿子不好相与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在张培勤家搜查的衙役回来了,说是在张仁远的房间里搜出两封信来,赵枢接过来一看,一封是张仁远的悔过书,而另一封,是一个名叫张元翊的人为张仁远写给钟羡的求情信。

“这个张元翊是何人?”赵枢问张培勤。

张培勤道:“回大人,张元翊是安国公府我大堂兄的嫡四子。”

赵枢当即派人去安国公府叫这个张元翊过来。

“李茂年可曾找到?”蔡和问衙役班头。

班头回道:“大人,小的们去张家人说的那条街上打听过了,压根就没有李茂年这个人。”

一旁的张培勤目瞪口呆,道:“仁远明明说这个李茂年是在荣和街上开粮油铺子的,怎会没有这个人?”

班头对他道:“不信你亲自去问,荣和街从南到北一共就三家粮油铺子,掌柜有姓王的有姓周的有姓苏的,独独就是没有姓李的。”

张培勤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对蔡和道:“大人,既然这个人连身份都是捏造的,那我儿昨夜与他出去喝酒落水而亡,会否也不是旁人传言的那般是我儿酒醉后不慎落水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赵枢心里已经渐渐回过味来了,从这个李茂年与张仁远结交开始,这整件事情恐怕就是一个圈套,而这个圈套最终套的是谁呢?答案毋庸置疑,蔡和。

张仁远死了,李茂年查无此人,就如钟羡所言,那封证明信到底是从何而来,到底是谁写的,根本已经无从查起。如今唯一需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唯有将张仁远的名字从禁止科举人员的名单中剔除出去的京兆府尹蔡和一人而已。至于他这么做的动机更是好找的很,若那份求情信真的是安国公府的嫡系子孙所写,蔡和帮助张仁远,就等于卖人情给安国公府,一个官员想与世家结交,实在是太司空见惯的事了。

蔡和在这件事中对他隐瞒了关键的部分,那就是,他为何如此轻易地相信了张仁远的话和那封信的真实性?难道,他真的想要双重靠山不成?

这件事可以容后再问,但眼下却有一件事需得分秒必争地去做了。

赵枢来到堂外招来随行的心腹下属对他耳语几句,下属领命,出了京兆府就向丞相府狂奔而去。

长乐宫东寓所,卫尉所的卫士们已经搜查过蹴鞠队占用的两间厢房,一无所获。

审问中蹴鞠队的人也未出什么纰漏,长安看了眼始终面色如常的袁冬,心中稍觉安定的同时,又泛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闫旭川是太后的人,太后与赵枢沆瀣一气,如今赵枢提议让卫尉所的人来搜查东寓所,绝不可能让他们无功而返。若不是为了给蹴鞠队栽赃,那他们的目标又在哪儿呢?莫非是她?

可是近来她都异常谨慎,原先藏在屋里的不能见人的东西都悄悄埋到外头去了,每天出门时她都会在门框上面放一小片树叶,门槛里头的地砖上吹一层薄灰在上头,每天进屋时检查这两样以便判断有没有人趁她不在进过她的房间。窗户上的插销也是每天检查有没有被人撬过的痕迹,其精细程度,简直可以媲美专业特工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栽赃给她,除非这些人真的当场从自己怀里摸出一瓶毒药来放在她屋里才有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