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玉佩(第2/3页)

他的心意,懿懿未尝不明白,也未尝不能感知一二。

可她性子固执又有些执拗,心中认定的东西,总是难以更改。

始终存着些芥蒂。

顾祯不可谓不后悔。

他做了二十年的皇太子,一言一行皆有皆由大儒教诲而成,经手无数政令、判了无数的案子,从未生过悔意。

唯一一次在她身上,后悔了起来。

早知有今日,早知她会往心里去,那些嫌弃她不够好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说。更不会什么事也不同她商量,便闷不吭声的办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之时可服用的药物,哪怕再悔恨难过,却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顾祯思绪纷繁,终是转了话题,轻声说:“在懿懿心里,朕的心思,就这般难揣摩?”

赵懿懿反问:“难道不是么?”

出了松林,至游廊拐角处稍一回头,仍能见着那头衣袂翻飞的景象。

“懿懿可还记得,与朕头一回相见的时候?”踏入游廊,顾祯突然侧身问她。

纷繁梨树下,清隽郎君身姿挺拔,俊美得仿若画中人。

一树梨花落了他满身,就那么朝着她笑。

赵懿懿眉心一跳,却是漫不经心的发出一声:“嗯?”

顾祯突然揽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抵在游廊边,垂首低笑起来:“那日投壶,皇后那谁都不肯相让的模样,朕可是记忆犹新。”

赵懿懿怔了怔,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却是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她蜷了蜷手指,声音淡淡:“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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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二人一走,海池边上热闹却未曾减。

相反,少了些拘束,玩得也更开了。

漆壶容量有限,壶口的大小更是有限,寻常投壶的箭矢,一般以十支为一局。二十支箭矢满满当当装在里头,不是件容易的事。

越往后,壶口所剩余的位置越小,也越难。

先前皇帝毫无争议的全壶,便引来了在场无数人的惊叹。

“前几支容易些,先给你投罢。”赵端端也是常玩投壶的人,在边上练习了会子,终是下定决心上场。自箭筒中抽了五支箭矢递给姜嘉言,示意他先投。

姜嘉言道了声好,从她手中接过那几支箭矢,捏了一支在右手中,聚精会神眺望置在不远处的漆壶。

他心知不得有任何闪失,全神贯注看着那漆壶,眸光微凝,身子几乎绷成了一张弓。

然许是越紧张,越容易失误,“哐当”一声脆响,羽箭砸到了漆壶外的地面上。

虽对皇帝说,自己在投壶之道上不过皮毛,说到底有几分自谦的意思。再如何,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姜嘉言心头一慌,连忙致歉:“公主,下官……”

赵端端直接懵了,好半晌才回过了神,勉强笑道:“无碍,一支而已,不算什么。”

姜嘉言点了点头,又取了一支箭矢。

箭矢脱手,自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仍是稳稳地落在地上。

“下官失误,还望公主见谅。”姜嘉言声音压低了些,面上带着歉意。

赵端端呆呆地看着前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无妨,姜郎中继续吧。”

姜嘉言点点头,硬着头皮又取了一根,有了前两回的示意,他心头愈发的紧张,连指尖都是颤着的。

一脸三支落在地上,赵端端几乎要哭出来,眼尾带了些可疑的红,还得安慰道:“姜郎中既已尽力,我自是感激不尽,怎会同姜郎中计较这些小事?”

她脸上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同不计较的事儿,没半点干系。

“是下官今日不够谨慎,太过大意,才造成了如此一番局面。”看着那泛红的眼尾,姜嘉言心中大骇,急忙认错。

赵端端气得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毕竟为着这样的事哭,太过丢人不说,也没什么颜面。

燕王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姜嘉言,方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赵端端左右看看,想要应下,又怕伤了姜嘉言面子。犹豫之时,一声惊雷响起,众人吓得往附近殿宇、游廊、亭台跑去,还没跑远,转瞬竟是飘起了瓢泼大雨。

毫无征兆的一场雨,众人甚至来不及管那些器具,就这么搁在了原处。

赵端端一面跑一面气着,暗恨当初一时鬼迷心窍应下,早知如此,还不如全都靠自个算了。

一场骤雨,叫京师的气候一瞬寒凉下来。

北风冷得刺骨,猛烈撞上来时,似要在人身上划开一道口子。身上原本还算厚实的衣衫,竟不够用了。

赵懿懿坐在窗边擦拭湿发。

那场雨落下时,俩人正在海池边走着,正巧离紫宸殿近,便来了此处避雨。

听着窗外淅沥雨声,她渐生困意,擦拭发丝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热水备好了,先去洗漱吧,刚淋了些雨在身上,仔细染了风寒。”顾祯疾步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稍稍松了口气,“朕着人拿了几套衣裙,你自个看看,喜欢哪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