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凯兰的独白(第2/8页)

“我并不知道如今那些调查员先生们的调查进展如何,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将这些信息告知调查员们。

“不过我已经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诺埃尔教授,我信任您,所以才将这份手稿交给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为我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伊芙琳是布鲁尔·达罗的孩子。她的完整姓名将会是伊芙琳·达罗·凯兰。之所以使用凯兰这个姓氏,是因为我希望她能够远离曾经的纷纷扰扰。她做个快快乐乐的凯兰,就足够了。

“至于凯兰家多年以来的异装癖——您可能对此有所了解——等到伊芙琳长大,她自己能做出决定。

“最后,祝您未来一切顺利。

“凯兰。

“顺带一提,我知道您可能会和其他人提及我。如果可以的话,请称呼我为‘凯兰’,因为我曾经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叫我的。‘玛丽娜’这个名字对我来说甚至有些陌生。

“向您致以最真挚的问候与祝福。”

这一天的天气难得明媚。西列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阳光洒落在他的身周以及桌上的纸张。琴多在楼下做饭,他说这周日十分适合吃顿大餐。

西列斯静默地阅读完来自凯兰——依照她要求的称呼——的这封信,然后瞥了一眼那厚厚一沓纸张,预感这会是一场漫长而沉静的阅读。

他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这是上午九点。十一点吃饭的话,他或许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阅读凯兰的独白。

他将凯兰的那封信叠好,放回信封,然后整理了一下凯兰的手稿,接着开始一点一点阅读。

“……

“好的,教授,想必你已经读完了那封信。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事情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就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说起吧。那是二十五年前。

“哦,说到我的年纪。不知道您是否有这种感觉,二十岁之后的年龄仿佛如同流水一般。当我真正步入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我被这世界所污染——所涂色。因此年龄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二十岁和三十岁、四十岁和五十岁、六十岁和七十岁,其实都差不多。年轻、中年、年老,人们模糊了具体的岁月,只是记得这段时间。

“我的祖母、我的母亲——也可以说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不过考虑到她们的生理性别,还是用祖母和母亲来称呼比较好——都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

“凯兰家一直都是凯兰家。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凯兰家的女人们仿佛是永恒不变的,重复着相同的命运循环,然后终究走上先辈的老路。

“我祖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员。那是发生在五十年前的事情,也就是我母亲的出生。

“这件事情如此遥远,对我而言,仿佛是隔着一层玻璃注视着他们的人生一样。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倒不是因为他们的计划。

“所以,在我的人生中,只有我的祖母和我的母亲。

“我出生在二十五年前。尽管我的祖父和父亲已经去世,但是他们其实也从未缺席。凯兰家的女人扮男人都是一把好手,这一点挺有趣的。

“所以我们是‘三个凯兰’。而我们这三个凯兰,最终也迎接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实际上感到我的家庭是相当正常的。当然,我也没有真的经历过正常家庭的生活。我的意思是,旧神的阴影仿佛离我们很遥远。

“直到五年之前,我的祖母和母亲相继离世。她们留下的遗产足够我活一辈子,但是那个时候,他们也出现了。他们带着拥有我母亲字迹的一封信,说他们会为我介绍一位丈夫。

“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我同意了。

“或许是因为,那仿佛可以让我更贴近我祖母和母亲的灵魂;也或许,只是因为在这漫长的,看似普通的家庭生活之中,那旧神的阴影早已经笼罩着我的灵魂。

“……

“对我而言,玛丽娜和凯兰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

“玛丽娜拥有金色或者褐色长发,幽蓝色的双眼,容貌漂亮——我并不是在自夸,我只是客观描述我的身体情况——是个挺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女人。

“而凯兰是个画家,金边眼镜、身材瘦削、老是背着画板,沉默寡言又内向低调。没什么男性特征,不过通常来说,人们对艺术家的性别特征总是更为宽容一些,好像艺术就非得涉及这些东西一样。

“……所以,男人扮女人或者女人扮男人最重要的一个注意事项就是,突出特征。比如人们会注意到凯兰的金边眼镜,但通常不会注意到凯兰其实没有喉结。

“再说了,当人们看到一个穿着男人衣服、打扮得也像男人的人的时候,他们只会认为这就是个男人。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男人没有喉结就怀疑他的性别,顶多只会认为这男人在某方面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