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些旧物件儿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们大多带着特殊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看到它们的时候,记忆的片段显现在眼前,总是很有趣。

至少尹明毓是如此。

她的回忆里,大多是明媚的。

是以尹明毓摆弄这些东西,面上始终带着笑。

谢钦换好衣服出来,见她神情,眼里也泛起一丝笑意。

尹明毓听到声音,侧头举起避火图,晃了晃,“郎君,可要一试?”

她在这种事上,向来都不扭捏。

谢钦微一挑眉,只是瞧一眼窗外天色,才稍稍暗下来,便道:“不若先浅酌几杯?”

尹明毓应得爽快,“成。”

有酒不能无菜,她合上箱子,招呼婢女准备。

她已经看见箱子里的东西,谢钦便抱着箱子去书房收好。

尹明毓坐回去继续剥松仁吃,谢钦再回来便坐在她身边,取过碟子,边剥给她边随口聊道:“陛下金口玉言,命我事了之后回南越继续任职,你如何打算的?”

“一道走。”尹明毓摊着手,他剥好一个放在她手里,她就吃一个,“不过何时能事了?”

谢钦道:“应是会晚于表妹的婚礼。”

尹明毓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谢钦那头,“不会有变故吧?”

若说变故……

谢钦道:“陛下身体……”

他没说完,只看了一眼尹明毓,眼神暗示后,便继续道:“且我今日在陛下寝宫瞧见了皇孙们,父亲说,陛下有意观察皇孙们,只是似乎还未选定属意之人。”

尹明毓好奇,“如何观察?看功课?”

“是。”谢钦颔首,“父亲并几位老大人教导皇孙们读书,陛下从旁观察皇孙们的品性。”

尹明毓没想到如此平常,没趣道:“好歹挑些事儿来,在宫里皆端着,哪容易瞧。”

谢钦微顿,确是这个理,而且陛下身体不好,容不得慢慢观察……

尹明毓想起扶扫把的例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陛下属意什么样的继承人,便扔到相应的环境里,下意识地反应才是最真实的……诶?你去哪儿?”

谢钦将松子放回碟中,道:“你说得有理,如此向陛下进言,谢家也并未左右皇位继承人。我去见父亲,稍后回来。”

尹明毓眼睁睁看着他说走便走,有些无言,她就是随便一说,他们不会折腾坏皇孙们吧?

不能亲眼看见,怪教人遗憾的,唉……

而谢钦问过父亲在何处,便直奔西院。

西院里,谢策一张小嘴不停歇,谢家主和谢夫人听着都有些累了,他却还兴致勃勃的。

他们皆不忍心打断。

偏偏谢夫人还答应了谢策,让他今日宿在西院,夫妻俩很有可能要听他说到就寝前。

谢钦一过来,说有正事商议,谢家主马上便起身,招呼他去前院书房。

谢夫人看着他们父子离开,转头对上孙子纯真的眼,默了一瞬,方才道:“策儿继续,祖母听。”

谢策便要接着说,只是张了张嘴,一脸迷糊地问:“策儿说到哪儿了?”

谢夫人提醒:“你们在扬州……”

谢策恍然,“是,扬州……”他就从扬州开始说。

谢夫人听孙子讲故事,谢家父子商议他事,谢家之外,各家还在议论谢钦早朝上奏之事。

朝野震惊,但大多不会往自身关联,唯有定王和平王,回府之后幕僚不断。

定王是想要确定平王是否与南越两族有勾连,如何利己。

平王府里,平王却是惊惧难消,再端不住姿态,一直在书房之中走来走去。

“果然谢钦一个右相之子,突然外放去岭南没好事儿!外祖父,你说父皇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才让他外放去岭南?”

忠国公听他此言,目露一丝沉重,因为极有可能,否则他们先前也不会特地让那侥族族长想办法绊住谢钦。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那侥族竟然猖狂到直接挟持刺史家眷。

忠国公不禁怒道:“定是那侥族做下蠢事,又做得不干净,才打草惊蛇!”

平王也咬牙切齿道:“异族浅陋野蛮,若早知他们干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绝不会容忍他们至今。”

事实上,他们当然不会毫无察觉。

只是事情未犯到头上,理所当然以自身利益为先。

平王从始至终就只是想要利用蛮、侥二族,他早已打算好,待他登上高位,第一个便要拿那两族开刀,如何会给他们那种人权势地位。

如今有可能受他们牵连,事到临头,平王深恨不已,“若我度过此关,绝不会放过那两族,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忠国公到底久经沙场多年,见过诸多生死危机,稍稍平复下来,提点道:“殿下,你冷静些。”

平王根本无法冷静,“外祖父,父皇下朝时的眼神,你可见了?父皇……是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