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页)

乔荇倒了热水便出去了,房中又只剩下项宜和谭廷两个人。

项宜看了一眼坐在廊下、借了算盘计算今岁青舟清崡一带收成的男人,右手之前受的伤果然又挣裂开来,将那一片衣袖都染成了深色。

她没看到那伤处,他便也不提,沉默地坐在窗下算数。

村人的房中冷冷清清的。

项宜的目光刚落过去,谭廷便察觉到了。

他将刚算好的数记了下来,见她看来,只用余光轻轻看了看她,便收了回来。

他自不会像谭建那般,受点小伤就哭天喊地,要一群人围着哄着看伤......

她若是不肯与他理会,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谭廷将算盘清了,默然准备继续算数。

只是他刚动了一颗算珠,看着他的那人轻声开了口。

“大爷的伤口,要不要再处理一下?”

她问他。

谭廷莫名觉得,他若是说不必,她自也不会上前了。

可他若是说需要,方才沉默半晌又是为何?

他压了压唇角,不想说话了。

只是他不说话,她更不会多言,两人就这么默了几息,谭廷到底忍不住出了声。

“嗯。”

他这般出声了,她才走上前来。

她替人处理伤口当真是利落,谭廷没有一丝担心。

她低着头,鬓边的碎发散落下来几缕,轻轻蹭在她白皙的耳边。

她似乎比方才更仔细了些,需要轻轻触及他伤口的时候,动作极轻。

谭廷看着,心下的闷气慢慢就散了去,心绪又和软了下来。

只是在她的微凉的指尖碰到他伤口边缘时,谭廷心口蓦然一跳。

今日下晌,在外面与村人对峙时,她缓步上前提出寻人作保时的样子,浮现在了眼前。

此刻的心跳,仿佛正是那时的延续。

谭廷似乎听见了咚咚咚的心声。

她的指尖还触及着他的手臂上,凉凉的,谭廷目光不知不觉地就落在了她脸上,移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挽起耳边的碎发,低声说了一句。

“这样便可以了。”

谭廷堪堪回了神。

她已经拿着剩余的草药离开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失了神。

男人垂着眼眸静默地揉了揉额角。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也会似那不中用的弟弟一般发呆......

待到晚间睡觉的时候,项宜照平日里要睡在外边缘,谭廷开了口。

“村人的厢房冷,你睡里面吧。”

她眨了眨眼,看了他一息,才睡到了里面。

村人的厢房冷,床榻亦窄。

不似在清崡谭家的时候,两人之间总能空出一条缝隙来,睡在这里窄窄的床榻上,项宜的手臂会贴到谭廷的手臂上面。

谭廷这边刚躺下,她便似不习惯一般地向里退了退。

但在这窄窄的小床上,即便她退了,仍旧要与他的手臂触碰在一起。

她没办法了,不再动了,闭起了眼睛。

谭廷悄悄用余光看了她几息,才也与她一起闭起了眼睛。

被子下面,她不得不靠过来的原本发凉的手臂,轻轻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渐渐地,一方的凉意散去,另一方的温热却仍旧继续着。

项宜的手臂逐渐变暖了起来。

谭廷感受到两人温度的交换,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以后也许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如此慢慢暖起来吧......

念及此,男人心头莫名又有几分跳动,嘴角轻轻扬了扬,只是他并未察觉,静静闭起眼睛,与身边的人同枕共眠。

*

翌日,谭廷一行辞了柳阳庄,终于回到了清崡谭家。

赵氏见他们过了一晚才回来,连问了好几句。

谭建和杨蓁都上了前去,把经历的险事说了。

赵氏吓得脸色发白。

谭廷连忙止了那两人,“何必再惊吓母亲。母亲亦不必担心,那些村人本不是想害人之意,我们已安然回来了。”

可赵氏还是捋了心口。

“话是如此说,可这些庶族若不是遇上咱们谭氏,是不是真就豁出去了?当真是吓人!”

谭廷闻言不禁想到昨晚算出来的粗略数目。

今岁天寒,不止是柳阳庄,也不止是青舟、清崡这一带,半个朝野都不好过。

世家们不缺吃喝也就罢了,若真趁机步步紧逼庶族百姓,似柳阳庄的事情,还会发生。

谭廷暗暗觉得应该给各世族提个醒,也给上奏朝廷监管此事。

不过当下,不便说与赵氏,只是安慰了几句。

而赵氏头疼好几日了,眼见着项宜回来了,连忙将中馈又都交到她手上来,摆手回内室休息去了。

只是项宜刚将中馈接了回来,就有人匆忙请见。

项宜见了来人,是谭蓉身边的婆子,项宜这才晓得谭蓉去了田庄。

那婆子一开口,项宜便禁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