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头的火 (二合一)(第2/4页)

他仔细观察对面人群,抬弓便射。

直入对面几个精锐胸膛,一时间竟对局部的扭打产生缓解。对面有鞑靼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亦射箭过来。

谢太初不避,反而又去看众人,然后道:“那个人,是他们这队骑兵的头目。”

那人远离核心战斗区域,在沙坝马上观察局势,因距离湖心岛位置远超射程范围,自然没有在意他们。

“最好的黑羽箭,最强的长弓,射程不过一百五十步。他的位置距离我们在三百步以上。”赵渊说,“太远了。”

谢太初摸了下腰间箭囊。

三只黑羽箭。

他沉吟片刻:“我可以。”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机会亦转瞬即逝,他说完这话不再犹豫,挽袖拉弓拉满弓,蓄力朝天而射。

第一只黑羽箭冲上了天空,划出一个弧形飞到了对岸半空。

与此同时,谢太初第二箭比以第一箭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在到战场上空时,第二箭追上了第一箭,竟还有余力猛然爆发,撞击第一箭箭尾。

第一箭本已力竭,却因借力竟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笔直钉入了那鞑靼首领的左胸膛,刺穿他的胸膛,往出了一截。

他被巨力一带,从马上跌落,口吐鲜血,身后长箭支撑仰面跪在地上,睁目而亡。

战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就在此时,谢太初第三箭又至,射穿了鞑靼战纛。

大旗倒地。

端兵有人大呼:“鞑靼首领死了!蛮子败了!”

一瞬间大端士气大振。

战场局势顷刻变化。

鞑靼人少了首领,慌乱不堪,如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刚还骁勇善战的异邦人,此时却没了主心骨,潮水后退,前后碾压。

那些在战壕深沟旁的被自己的族人挤入了深沟,死在了沟底的不可计数。

这一波百余人被撵上了沙坝,向着北方逃窜,大端军兵乘胜追击。

黄河边危机暂时化解,赵渊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双腿并不能维持身体平衡,全靠两手紧握马鞍才得以稳定,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

谢太初伸手一揽,将他抱住,平安安置在地上。

岸边石柱你泥地上插着十几只自对岸而来,力竭失了准头的黑羽箭,赵渊一看,浑身僵了。

“殿下?”

他自身侧把出那长箭,仔细去看箭羽。

“我自来宁夏圈禁,每五日十框羽毛,仔细挑选,伤了腰伤了眼。挑出的雕尾羽送出去做上品好箭。这样的箭羽我一眼便识。而这些鞑靼人,配着的箭。”

他将那箭递给谢太初。

“是雕尾羽箭。”他说。

“雕尾羽乃是制箭上品,做重箭箭羽,百步可破甲。而鹅翎羽为中品可伤骑兵。下品的鸦羽和杂羽才发给普通士兵用,五十步便没了准头,上了战场生死看天。”赵渊咬牙笑了一声,“好箭原来都卖给了鞑靼人。鞑靼人杀我们大端子民用的乃是我们亲手做的箭羽。”

心头那把黑火像是加了一瓢油,又烧烈了几分。

“这就是边疆生意?”赵渊问他,“这就是金吾在操持的营生?他赚得巨额金银去了何处,给了何人?!”

“金吾乃是舒梁嫡系。”谢太初道,“拉拢派系、豢养私兵。这都需要巨额银钱疏通。殿下知道是谁。”

“边防凋敝,民不聊生。军户逃散,十室不存一人。如今竟有为牟利自制武器卖外夷而杀族人的禽兽之事出现!这样的苦日子,如何过得下去?这样的边防如何守得住?”

他扶着那石墩子妄图站起来,然而双腿无力,又得谢太初扶持在缓缓站定。

赵渊看向那黄河对岸。

此时北岸战事已了,尸横遍野。

然而沙坝后的喊杀声却依旧隐隐传来。

赵渊怒指对岸:“天道便是任由无辜之人以血肉为墙对抗蛮夷强敌,对这些挣扎在泥泞中的众生的苦难充耳不闻。反而纵容那些权贵尸位素餐,饮人血而活?!”

“天道不曾任由民生挣扎,亦不曾纵容权贵尸位素餐。”谢太初叹息一声,“人间的不公自人心贪欲而起,与天道又有何干?”

赵渊怒极而笑:“你说不公乃是人心起祸,天道无辜。那宁王呢,那赵戟呢?!是不是你的天道选了他?!是不是他做这天下共主?!”

“历朝历代边疆都是如此,并不止金吾一人,亦不止宁夏一处,更不止赵戟一世!”谢太初说到最后,声音有些怒意,他深吸一口气,道,“如何说殿下才能够看破?于一人、于数人、于千人万人的慈悲,对这天下苍生的兴亡于事无补。若不能保这天下安宁稳定,便是置苍生万代于水火之中。如此的慈悲不是慈悲,是心软。”

人都说谢太初是修道之人,毕生向往仙途。

可谢太初一手持弓、一手持剑,一刻之间杀敌无数,犹如浴血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