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 匪(第2/2页)

“你不让人家坐?真把姚老头他们累死了可怎么办?狗急跳墙,人急拼命,男人熬死了,姚家还那么些娘们呢,想不开在吊死几个,咱们不好交待的,万一把差事弄没了,哭都找不准调儿!!”

钱元宝立着眼睛直拍胸脯,“姚小三儿够爽快了,咱们捞的差不多就行了,舅,不是你跟我说的,平安是福,别太贪吗?”他一脸憨直的把陈大郎的老底儿全给掀了!!

“个败家玩意儿,顾头不顾腚的小犊子,有你这么说老舅的吗??”陈大郎气的肝火上升,追着钱元宝满院子要打他。

“得得得,陈大哥,元宝孩子家家的,可别跟他生气……”

“他小,性子愣,你还不知道,跟他发什么脾气啊!!”

“别打孩子,在打坏喽!!”

“陈哥,陈哥!!”

本来抱着膀没言语,一直用眼神紧紧盯着骡车的余下四个官差纷纷上前,拦住陈大郎一边劝他,一边转头对钱元宝喊,“你这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舅说话的,还不赶紧滚,你舅气极了打死你!!”

呸!!打死你!!要不是因为你们贪心不足,智商不够,用的着我们甥舅这儿配合着‘点’你们吗?陈大郎被拦着,一边面目狰狞做撕打状,一边在心里拼命鄙视。

他的外甥,打小儿他跟前儿长起来的,他还能不了解。那小子面上憨直粗鲁,实则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得着好处,他能这么给姓姚的说话?更别说,凡事都有定理,管人家姚家藏了多少,喂饱你们就行了呗?还非得掀底儿?

瞧瞧那副眼皮子浅的样子,瞧见几辆骡车就纵不住了,那么看着人家姚三儿,是想上前扒光人家怎么着?

“得了,都松开!!”陈大郎甩着袖子,把手里的鞋冲着飞奔的钱元宝打去,又仿佛不耐烦似的对姚千枝说了一句,“这车,两辆归你们,一辆我们坐,等明儿在上路的时候,把姚老头和他那病儿子的枷去了,剩下年轻力壮的,就先带着吧!”

吃了人家的,就得吐好处,他是讲究人呐。

“多谢陈大人了!”目地达到,姚千枝当然不会在留下碍眼,生疏的福了个礼,转身她就离开了。

身后留下几个差官,继续‘纠缠’……

——

陈大郎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姚敬荣和姚天礼的枷就被卸了,妥善安排到骡车上。

当然,两辆大骡车,肯定是坐不下连男带女足足二十个人的,骡子都得累死!不过,好在有时有晌儿,行路之时,不拘男女,真累的狠了,都能轮换着休息。只有姚敬荣、季老夫人和姚天礼,才有长驻骡车的待遇。

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儿外加一个伤号,谁能跟他们争这个?

当然买骡车这事儿,姚千枝很是得了几句埋怨和夸赞,姜氏知道她把外祖给的玉坠当了,还抱着她哭了一通儿,姚天达也是长嘘短叹,红着眼眶保证日后给她买更好的。

姚敬荣埋怨她不该为他招官差的眼,花光老底儿,季氏赞她有孝心,是好孩子,还偷偷塞给了她两截断了的玉镯,姚天礼膝下的三个孩子,包括刚走了亲娘的姚千朵都亲自向她道了谢,几个堂哥把脚走出大血泡来,都要让出时间来让她坐骡车。

事实上,自从有了骡车之后,姚家女眷们——包括曾是丫鬟身份的姚青椒都没怎么走过路,反到是男人们,不累到实在熬不住了,都不会跟女眷们抢位置。

日子一天天的过,天气越来越热,离燕京距离越远,驿站便越来越稀少,一行人时常会露宿荒野,少少的也遇到两次流民,好在陈大郎等人是穿着官衣儿,带着钢刀的差爷,流民们惧怕他们,只是远远避开,没发生过什么冲突。

就这么着,行了两月余,眼见入充州地介儿了。这一天,一行人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驿站,落到了坞山脚下,左右连个村子或破庙都没有。

“得了,生了火,咱们在这儿凑合一宿吧!”找了平整地方拾柴点火。好在夏日夜里并不冷,裹着衣裳,女眷们缩在骡车上,男人们靠在树下。

餐风露饮走了两多月,在有骡车,这一行也都累的跟灰孙子似的了,就算住宿条件不好也都很快睡着。

乌云遮月,夏风阵阵,深夜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夜鸟儿叫声,姚千枝靠在姜氏身边睡的正熟,突然,她耳边微动,缓缓睁开眼睛,幽深漆黑的瞳孔看向山上树林深处。

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并不整齐的脚步声……姚千枝坐起身伸手去推姜氏等人,张口便欲唤人,只是,还未等她发出声音,大山深处,树林子里就发出一声叫嚷。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钱,牙缝儿里蹦出半个不字,管杀,不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