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六礼亲,虞府

“沈小姐已送过本宫两次东西,赤水,你说本宫是不是该回回礼?”

秦溯放下荷包,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自是应当。”

赤水了解秦溯心思,“前些时日陛下又赐了殿下一批宝物,正放在宝库里,殿下可亲自去挑选,殿下选的,沈小姐定然会喜欢。”

“那便明日去选吧。”

秦溯只着中衣,揉了揉额角。

“是,”赤水将此事记下,“还有一事,殿下,明日初六,今日将军府照例递了信来,您明日去不去?”

时间太久,秦溯差点把这事也给忘了,“自然要去,回礼一事……等过两天吧。”

赤水又低头应下,不再打扰秦溯就寝,熄了灯,退出门外。

月牙挂在窗角,并不明亮,秦溯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还想着秦邈的话。

外祖家前世也是受自己所累,这一世自己决心要开了祖制先例,必定有重重阻碍,功败垂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那自己还要扯上外祖一家吗?

秦溯不想将外祖一家也当成赌注,但事已至此,自己亦别无他选。

边想着边睡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秦溯又梦见了前世,尸山血海,跨不过去的午门,越不过去的宫墙。

一夜醒来,秦溯险些误了早起的时辰,头昏脑涨,哪都不舒服。

“殿下可是没睡好?”

赤水难得见秦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心。

“噩梦罢了,许是这几日过得太舒服了些,便来提醒本宫何为居安思危。”

秦溯一身绛色宫装,簪钗冠钿,珠玉步摇也皆一样不落,端的是雍容华贵,总算不像平日里疯疯癫癫,终于有了些公主样子。

“殿下若是如此,可叫太医来开些安神宁心的方子。”

赤水站在一旁,递上茶来。

“不必,算不得什么大事,看看时辰,是不是该走了?”

秦溯摆摆手,扶着侍女站起身来,喘了口气,“这身衣服倒比本宫的盔甲更重些,这些首饰也压得本宫脖子酸,倒不知道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夫人,如何顶得起这些金银珠宝的。”

“已经安排好了,殿下净爱说笑,这如何与盔甲比得?”

赤水边说着,边为秦溯戴上镯子。

准备妥当,时辰也差不多了,秦溯浩浩荡荡从宫中出发,前去将军府。

倒也不是秦溯想如此隆重,只是自己这外祖家一向规矩森严,而且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也极注重礼仪,为二老高兴,秦溯每次正式去将军府,总会格外注意一些。

秦溯到虞府的时候,虞大将军等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

双方见礼,秦溯馋住虞老夫人,众人边说边进了府。

虞府地位尊崇,本就是世家,更在永乐帝上位初期,保皇诛逆,战功赫赫,虞老爷子位至大将军,不仅手握天下兵权,甚至位在丞相以上,若真论起来,连永乐帝到虞府,亦要见礼。

秦溯与众人进了虞府,虞老夫人与秦溯最为亲近,忙问起近况,秦溯俱一一应答。

说谈间,虞府众人也都到齐了,见礼问安,甚是繁杂。

虞大将军共有三儿二女,三个儿子两个位列将军,长子镇守固安关,是大雍的西大门,三子驻守东海,守在大雍的东大门,都是战功彪炳的英豪,就二子无用,整日只知游山玩水,不见人影,连妻都未娶,算是二老的心病之一。

两个女儿,一个便是秦溯之母,德仁皇后,已经逝去多年,另一个也在多年前出家,不问红尘,这又是二老提起便心痛不已的心病。

五个孩子,现在在虞府的,竟一个也没有,只有长子三子的妻儿留在虞府,让这偌大的虞府添了些生气。

说过话后,又闲聊一会,虞老夫人让长媳去安排用膳,支开众人,只余虞老夫人和虞老爷子还有秦溯三人。

“外祖父,外祖母,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秦溯也感觉到不寻常,主动提起。

虞老爷子板起脸来,略显严肃,让秦溯也不由自主坐直了些。

“子寻,外祖知此话不妥,但亦要提醒你,此门说,此门了,你只当一听。”

“外祖父您说便是,子寻洗耳恭听。”

秦溯心里有些忐忑。

“子寻,此次浮梁战败,使团入京和谈,是战是和,亦在你一念之间,以老夫之见,莫要再战了,前些日子你大舅三舅递回消息,两地驻军军饷已拖欠多时,供给亦是断断续续,恐是因这连年战事,若长此以往,怕是要出乱子。”

虞老爷子这话确实僭越,若不是把秦溯当亲孙女儿,定然是不敢说的。

昨日秦邈便跟秦溯提过此事,今日再听虞老爷子一说,却没想已严重至此,秦溯心里有了数。

“外祖父放心,子寻记下了,此事必定以和为主,以万民生息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