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愿白首

似乎很多东西在这一瞬间都没了依据。

江绪近乎仓皇地别过脸,笑得勉强又难看:“师兄莫要同我开玩笑了……”

道不可半途而废,若要破道,只能自废修为从头来过,可严绥怎么可能破道转修呢?不说别的,单说简楼子就绝对不会同意。

可严绥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绪绪,你必须听我说完。”

细长的眼睫在他近乎灼热的视线中不停地颤抖,江绪从来都拒绝不了严绥的要求,他有些昏沉,又有些不切实际的漂浮感,眼中湿润得像是下了场雾蒙蒙的雨。

他等了许久,却只看见严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像是突然失声般,沉默许久才露出个略显自嘲的笑,江绪只是捕捉到一丝他的情绪,便鼻头一酸,眼眶发热。

“师兄,”他含糊而轻地唤了声,扯了扯嘴角,“不用这样的。”

不用为了他而做不想“m”“'f”“x”“y”%攉木各沃艹次做的事,也不要因此……给他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江绪是平庸的,他留不住一个注定飞升的仙者,对严绥来说,江绪只是可以轻飘飘斩断的尘缘,或许此刻出于怜悯可以回应他的愿望,可那不是江绪想要的。

但理智和情感从来冲突,更不遑论严绥这样的人物若愿俯身瞧一瞧什么人时,恐怕连石头都会忍不住沉沦,更不用说是一个心智本就不算坚定的江绪。

所以真的够了,江绪苦涩地想,我又不是圣人,我怎么可能一直忍得住呢?

于是他在一片迷蒙的视线中感觉到自己翘了翘嘴角,肯定很丑,可他真的控制不了。

“师兄,你误……”

温热的手掌抵在了唇上,严绥极明显地叹了口气,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谎。

“是师兄不好,”他歉然地,将吻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又让绪绪害怕了。”

骤然而起的风吹不散萦绕在江绪身侧的熟悉冷香,他几乎站立不稳,有不受控制的欣喜和不真实感极缓慢地在心中膨胀。

“你上山的那日,无极宗的桃花全都开了。”

严绥坚定而温柔地在他耳边娓娓说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看了数百年的风景第一次如此赏“m”“'f”“x”“y”%攉木各沃艹次心悦目,后来我才发现,好看的不是桃花。”

“遇见你之后,我再也修不了无情道。”

江绪愣愣地听着,眼中的雾气渐渐凝成泪,沉默地砸在严绥手背上,滚烫的,令他的心都好似被灼烧般不住地疼痛。

严绥勾起的嘴角在微微颤抖:“我同师尊说要转修,师尊很生气,虽然最后还是允了,可他若知道了原因,定然不会让我再见你。”

“那年在山门说了那样的话,后面百年都再没看过绪绪一眼,师兄真的……”

那双好看的眉都在颤抖,像是在拼命藏着无数的苦涩与悔恨。

“抱歉啊,让绪绪难过了那么多年。”

泪渐渐染湿了江绪的脸,他的哭泣安静到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连肩膀都在抖,偏偏后背僵硬地笔直着,就好像仍然固守着不肯沦陷的那一丝神志。

隐约有道声音在魂魄深处微弱地呐喊:不是这样的,这不对,江绪,你清醒些。

可夏风太过熏熏然,周遭的黑寂吞没了月色,宛若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严绥两人,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沉默到没有了任何意义。

心口很痛。

江绪在因哭泣而造成的昏沉与难以克制的紊乱呼吸间慢吞吞地找回了自己的感官,却仍旧分不清那些痛楚究竟代表着什么。

酸楚?委屈?亦或是难过?

他搞不明白,却只觉得那处像是被锐物贯穿般,每次的喘息都扯动着痛感,几乎令人要昏厥过去。

是……

他模模糊糊中,竟从旷寥天地间得到了些感悟。

是警告。

可这冥冥的,几乎是一闪而逝的念头转瞬便在严绥落在自己眼角的吻中迅速消弭,那点热度瞬间便将残余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江绪几乎是难以克制地颤抖了下,终于从咬得很紧的牙关间泄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嘘……嘘,”严绥搂着他低声哄道,“莫要哭了,嗯?师兄真的受不住了。”

怎么能在这里哭呢?他无不恶劣地想道,等回了无极宗去,只剩他们二人时再哭岂不是更好,也更让他珍重怜爱么?

江绪只能一味地点头,却仍漂浮在巨大的不真实感中,什么都说不出。

人总是在得不到时发疯,又在美梦成真时患得患失,江绪想,管他呢,几十年也好,一朝夕也罢,就算下一刻严绥便要飞升,他也足够满足了。

最起码在严绥还是个凡人时,心中有他江绪的一席之地。

严绥的表情掩藏在夜色与眼泪后,他的手掌贴在江绪背上,克制的,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