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坐堂(第6/6页)

真是个大傻子!

江春生怕他如梦里一般看她不起,边看他眼色边试探着道:“我去熟药所坐堂哩。”

果然,窦元芳面色立马黑了:“你去的哪一处?怎半夜三更才回?就不怕拍花子的把你拐走了?”

江春|心内憋笑,又拿这个来唬我,能不能换个花样啊?!

“还笑?果然是胆子大了,日后不可再这般深更半夜了……”

“你元芳哥哥你来接我呗!”江春狡黠的眨眨眼,娇娇一句,将他絮絮叨叨的说教堵在了喉间。

“好。”

除了答应,他还有旁的选择麽?没有了,他就是见不得她娇娇弱弱说话,她那声“元芳哥哥”将他心内怒气驱得烟消云散,她那双狡黠的杏眼,令他欢喜得……恨不得亲她一口。

真是拿她没法子了。

深冬的寒夜里,街面上已基本无人了,一男一女紧紧牵着手,轻轻踩在积雪上,沿着笔直的朱雀大街,慢慢往太医局而去。

腊月十三,是江春坐堂的第三日,经了前头两日的门可罗雀,她的内心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亦不为过。反正也没人,她放宽心的拿出书来默默看起来,桌上油灯倒是明亮,只是脚下觉着冷。

好在杨掌事给她端了个炭盆来,就放在桌下烤着双脚,不消两刻钟,双足暖洋洋不说,就是诊室里也热乎起来了。

除了自己白坐了三日,白拿了人家三百文钱未瞧过一个病人,江春深感内疚外……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江小大夫,您瞧瞧,这位老阿婆的病症您可能瞧。”张小哥引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门来。

那婆子见是这么位年轻小娘子,果然也不甚满意,但她那腰杆子委实是疼得受不住了,心想能来熟药所坐堂的,总差不到哪儿去,权当死马做活马医了。

待她坐定,江春慢慢压下心中喜悦,瞧她神色焦躁,眉头紧皱,双目无神,眼下青黑一片……明显的没睡好,再联系她一进门就“哎哟”着的呻|吟声,定是因疼痛未曾睡好。

回想将才在大厅里,张小哥牵着她,她一手背背后去扶着腰的动作……估摸着就是腰痛了。

江春|心内有了谱儿,这才让她伸出手,让她搭上三指去,凝神片刻:这老妇左手关脉与尺脉皆沉迟,面色晦暗,是明显的肝肾不足之症。

为了树立她小大夫的威信,江春也不问她可有甚症状,只盯着她眼睛问:“阿婆腰痛多久了?”笃定了她就是腰痛。

老阿婆倒是诧异,惊奇道:“小娘子怎知我是腰痛病?”

江春忍住前世“知无不言”的毛病,老神在在道:“阿婆且听听我断得对不对。”

“阿婆平素常感四肢不温,手脚冰凉,浑身无力,身上困乏,尤其以腰间沉痛为主,夜尿频繁,喜暖畏寒,可对?”

老妇人果然点头,满口道:“这倒是哩!买买撒!小娘子好生厉害,只把了脉就瞧出病症来。前头也瞧过几个老大夫,吃过几贴药,吃时是好端端的,吃过了又痛起来……哎哟喂,可折腾死老婆子了!”

江春闻此言,心知这也是吃过不少药的老病号了,待会儿开方剂量要稍微大些才行了,嘴上却道:“阿婆口音略有两分耳熟,莫非是西南一带的?”

因那“买买撒”表示“惊叹”的短语,无论前世抑或今生,都只有西南一带才这般说,准确来说是只有大理郡才这般,就是贵州川蜀都不兴说的……若非大理当地人,哪个会说这地道口音?

而人在外,对于“老乡”总是天然的会有好感,江春|心内对这婆子就觉着亲切了,与她杂七杂八说了几句,说起她这病证来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