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忍冬(第6/6页)

想起什么来,江春又问:“叔父在这般凉快的车内坐了半日,不觉着凉麽?”若一时凉快倒可,一路行来都这般凉快,怕还是有些不太好的。

“嗯。”

真是惜字如金,怎么才两个月未见,又不像四月间那次了,那次的态度明明还挺好的。

江春也“哦”了一声回他。

“待会儿无事罢?”沉默片刻后,元芳终于问了句。

“是哩,今日课业完了。”待会儿回了城用过饭食洗过澡她只想睡觉了。

见他又不说话了,江春也早就习惯了,只自在的放眼打量起车内来。刚才上车过于凉快了,倒未留意,此刻才觉出马车的狭窄来……车内两个对面安放的座位,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就占了三分之二,江春得小心缩着身躯才不碰到他。

“窦家祖母身子还好罢?”江春想起近日的京内流言,窦宪被训斥罚俸,窦老夫人进宫请命去了一整日又精神萎靡的出宫……皆道那安国公府怕是真要被官家夺爵了。

“尚可。谢谢你。”

江春也不知他的“谢谢”是说自己此时的客套关怀?还是当日的“救命之恩”,真是个怪脾气的大叔呢!

见小姑娘也不说话,只眨巴着大大的杏眼打量车内,他想要无话找话。其实他历来苦夏,方才能从背影认出她来,全靠……那圆润挺翘的臀|部呢。想到此处,他不自在的红了脸,自己真是个老不正经!

“怎独自个走路上?”

“今日学里组织到百草园识药认药哩!”

见她稍微提起了兴致,他忙温声接着问:“可好耍?”

江春有些想笑,她又不是小儿了,那是实验课,哪有好玩不好玩的,他这是哄小孩儿呢?遂嘴角含笑道:“好耍说不上,倒是好生有趣哩!那板蓝根的叶子原是长得像桃叶哩,它叶子还可作青黛粉,倒是第一次听说哩!”

“还有那忍冬花,百草园的忍冬倒是种得好,藤蔓有这么高,叶子有这大,双色花开得也是很漂亮哩!”可能是被他的眼神鼓励到,江春嘴上说着不算,手上也比划起来,真如个小儿了。

说着说着,方想起自己偷了一把金银花呢!她忙伸手进袖袋,小心翼翼的掏出那把小花花来,单手拿了伸到元芳眼前给他瞧。

“喏,就这个,好看罢?咦……”

她手里那把小花花,烈日下被闷久了,花瓣早蔫了不成样子,还折出好些印子来——像一群垂头丧气的小老鼠,与它们的主人一般。

江春垂了头,有些气馁,本还想着回去泡水喝呢,这副“尊荣”她实在喝不下去了……而且,这次“卖弄”有些失败呢。

元芳望着自己眼前那只皎白细嫩的小手,五指纤长宛若葱根,粉|嫩如透明的指甲上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小月牙,形状分外圆润,就似她嘴角浅浅的小梨涡一般,令他又暖又不是滋味。

他暗戳戳的叹了口气:唉,怎就是个侄女嘞?

但这种心思才一瞬就被他压下去了,见她气馁样,元芳不自在的虚咳了声,怕她不快,温声劝道:“明日我送你一盆罢,这忍冬花随处可见。”虽然他院里没有,但花市多的是哩,花市寻不到,窦三总有法子找来的……就如当年那雄狮犬一般。

“那雄狮犬长大了罢?”

嗯?雄狮犬?

是说那狮装大佬啊,江春不知他思维怎如此天马行空,但想到那只每每惹得“尾巴”气结的心机汪,道:“可好哩,顿顿要吃满满一整盆猪食哩,可把我祖母心疼得……”这两年江家的猪食都开始喂熟食了,倒是正好与狗食煮作一锅。

要问为啥不喂剩饭剩菜?开玩笑,江家节省惯了,人吃都舍不得浪费哩,哪有多余喂狗的……所以这就是“尾巴”馋得恨不得伸舌头舔灰的原因咯?

江春边想边笑出来,王家箐的一切,现今回想起来,都是那般美好呢!像她窗边风干的粉|白|带刺蔷薇,摘的时候不小心刺了手,现再闻起来……却是有股春天的味道。

她虽未笑出声来,但嘴角却是上扬得明显。

对面的窦元芳只觉着今年的夏日分外凉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