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精美绝伦的宫殿里, 在靠窗的位置摆着一架软榻，榻上坐落着一位妙龄少女，长长的裙摆曳地, 姿态慵懒随意，她手边放着一碟深紫如水晶般的圆润葡萄, 被她用纤指捻起，只见她慢慢悠悠地剥开这颗葡萄, 指尖染上了几分水色, 待葡萄露出果肉后, 她缓缓送入口中, 樱唇微启吞下, 吃的右脸颊微微鼓起。

“阿曼。”

一阵清风落下，她站立于周颜堇的身侧, 眼眸垂下，说道：“公主。”

周颜堇指了指旁边儿, 嗔怪地瞥了阿曼一眼, 抱怨道：“站着做甚，指望本宫仰头看你不成？脖子都酸的很。”

阿曼犹豫片刻, 坐在软榻的边缘, 悬空着。全靠修长有力的双腿撑住全身的重量，这对于阿曼来说，不算难事。

“这西凉进贡的葡萄果真香甜，听说西凉那处瓜果皆是美味，不同于大周的味道, 本宫真是愈发期待西凉了。”

周颜堇现在吃的这碟子葡萄是阿曼从御膳房里夺来的, 为何说夺，那是因为这本该是献给孔菲柔的葡萄, 整个皇宫也只有帝后二人能用，旁人都无资格。

但是周颜堇不愿，她替孔菲柔去西凉受苦，现在连个贡品葡萄都吃不得，这还有天理么？

她现在掌握了皇帝的命门，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不如她的意，那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看谁还愿意去西凉和亲。

而且周颜堇早就看明白了，孔菲柔她就是故意刁难自己的，所以和亲的人选只能是自己，她是不会找到旁人代替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着在大周朝的最后的荣光吧。

阿曼抿唇，不语。

周颜堇也没指望让她搭腔，现在的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罢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嫌弃地扬起了眉毛，之后伸出了手，向阿曼望去。

阿曼拿起手帕，恭敬地托住了周颜堇的右手。

那黏腻的指尖被阿曼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阿曼是个粗人，让她杀人手到擒来，但让她做这些细活，难免有些笨手笨脚。

阿曼指尖上的茧子隔着云锦手帕都能让周颜堇感觉得到，可想而知她的粗糙和周颜堇的娇嫩。

“你就不能轻点？”周颜堇埋怨着阿曼。

“...公主，属下尽力。”

周颜堇不得体地翻了个白眼儿，要不是身边实在没别人，她才不要阿曼伺候自己呢，虽然这个愣木头看起来还算听话，但是她实在是太糙了，如果不是有手帕垫着，就她那手指尖，估计在自己身上摸一下，就能留下一道红痕。

“公主，擦好了。”

周颜堇侧目而视，见她坐姿挺直端正，顺下看去，就发现她根本没有完全坐在软榻上，靠双腿支撑着。

“......”好好的软榻不坐，她扎什么马步啊，阿曼到底在想什么。

周颜堇抽回自己的右手，把手帕甩在阿曼的脸上，见她稳稳接住手帕，冷笑道：“阿曼，本宫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主子。”

阿曼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少见的出现了涟漪，她简言少语，说道：“是，您是属下的主子。”

她那俏丽张扬的眉眼挑起，不满地指责道：“那本宫刚才对你的吩咐，你不照做，岂不是阳奉阴违？”

“...公...公主？”阿曼当即单膝而跪，垂下了头，双手托起周颜堇的手帕，举过头顶。

“跪什么跪？本宫还没说几句话，你就跪下，怎么了，你觉得你自己黑溜溜的后脑勺很漂亮？想让本宫盯着你后脑勺看是不是？”

刚才阿曼那跪地的声音听的周颜堇都替她疼，再看着她这模样，真是气得周颜堇心口发闷。

她当长公主多年，身边的宫女太监哪一个不是伶俐聪慧有眼力劲儿的，自己一个眼神扫去，贴身宫女就能晓得自己今天想吃什么，可谓是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为过。

所以周颜堇头一次碰见如此傻愣的人，不仅话少，性子还闷，简直就是个憨货！

她抚着自己的心口，默念道：不要生气，这是唯一一个舍得对那狐媚子孔菲柔动手的人，自己不能对她要求过高，只要忠心即可。傻一点好，这样才不会被孔菲柔蛊惑。

周颜堇压抑住火气，抬脚就踢了阿曼腿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本宫让你如何，你就如何，让你坐软榻，你就好好给本宫坐，明白了么。”

阿曼下意识伸手抓住周颜堇的玉足，单着罗袜的足儿纤细小巧，阿曼淡淡道：“属下皮糙肉厚，别踢疼了公主的千金之躯。”

“起开！”周颜堇挣开她的手，那被阿曼刚刚握过的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让周颜堇不自在的很，觉得她的手指是不是练过话本里的铁砂掌，怎的那么火热。

阿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闷声问道：“公主是在生属下的气么。”

周颜堇把脚缩回裙摆里，想也不想说道：“你配么？让本宫生气的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