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脆弱

“简迟,跨年舞会快要到了。”

小组作业还没完成,张扬就趴在桌子上犯起懒,分享满肚子说不完的八卦消息,“你打算参加吗?舞会当天可热闹了,你一定会喜欢。”

简迟没有停下键盘上敲打的手指,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跨年舞会?”

“圣斯顿每年都有和麦凯瑞女校联合的跨年舞会,这可是认识新朋友的好时候。”

张扬挤眉弄眼地笑,显然这个‘新朋友’意味的不仅仅是朋友两个字,“一个月以前就有人在HS上发帖议论了,估计都想能碰上个对眼的联姻对象,这群家伙在和尚庙里呆得太久,各个都在憋大招。”

“这么早就要选择联姻对象了吗?”

“也不早了,我爸之前还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过我们家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大户人家,他对我的选择没有要求,”张扬凑过来幽幽叹了一声,“可是呆在这里能有什么选择?天天对着一帮子男人,我都忘记和女孩子说话是什么感觉了。”

简迟笑了一下,“离跨年没剩多少天,你很快就能重温和女生说话的感觉了。”

“但愿如此,前面两年的舞会上我也认识过几个女孩,但聊着聊着都没有后续了。简迟,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感情史,”张扬笑得意味深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简迟的胳膊,“你有喜欢过什么女生吗?”

打字的手缓缓停下,简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过芸城的生活,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喜欢’两个字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含义,更不会联想到某个特定的人,不过高一的时候,他曾对班上一个女生有过朦胧的好感,扎着长长的马尾,清秀文静,跟谁说话都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就连对独来独往的简迟也不例外。不过后来简迟发现,他对那个女生并没有所谓的冲动与爱慕,这种感情不过是对美好事物与人的向往,直到现在,他也很难分清好感与喜欢的边界。

这对简迟来说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只是张扬问了起来,他自然而然地想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我把文档和你共享一下,写完了。”

“真的没有?你不会……哎?你都写好了?”张扬讪讪地摸了摸脑袋,“怎么感觉我又什么事都没做?要是闻川来了就好了,我什么都看不懂,帮不上你忙。”

闻川请了一天的假,简迟早上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询问需不需要把笔记发给他,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这显然有些不符合常态,简迟纠结午休时要不要打一个电话过去,要是闻川一个人在宿舍里出了什么事情,恐怕很难被人发现。

没有等到这通电话拨过去,闻川的消息便在下课后回了过来:谢谢你的笔记。

简迟停下来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吗?

W:没事。

W:昨晚没有睡好。

看着这一行字,简迟没有继续问下去,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那你下午好好休息,午饭吃过了吗?

W:没有胃口。

如果看到这里简迟都察觉不出闻川的异样,那也太过迟钝了一点,他请假显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这一个理由。

搜刮起脑海中有关剧情的回忆,简迟想起这里曾一笔带过闻川的外婆生了一场重病,不过好在救治及时,最后虚惊一场。

上一次他感冒低烧,闻川特意过来照顾,顺带打扫了整间屋子,虽然这样做有些夸张,但说不感动显然是假的。简迟想了一会,问道:等会要我和张扬带一点午饭过来吗?

过了许久,闻川像是才看见这条消息:嗯。

他从前也喜欢发‘嗯’,简迟却觉得今天这个‘嗯’看起来尤其低落。

张扬听说以后爽快地同意一起去看望闻川,路上也不忘念叨:“我还是第一次去BC的宿舍,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样,听说一共有四层,每个BC都能自由分配一整层,难道半夜还能爬起来分身,每间屋子都睡上一遍吗?”

近在咫尺的独栋公寓楼让简迟回想起那天不太美好的记忆,听到张扬的调侃也笑不出来。那枚胸针最后还是被带了回去,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如果假装在路上捡到交还给学生会,以邵航的性格,可能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这枚胸针并不需要强制佩戴,就算邵航给了他,他也有把胸针扔到抽屉里吃灰的权力,如果能选择性地忘记这一回事,忘记沾有邵航气息的物品出现在他的私人邻域里,心情或许还能更好一点。

门铃在第三声以后传来动静,闻川拉开门站在门后,长发随性地散在身后几缕垂在肩上,看上去有些凌乱。背后的窗帘紧闭,昏暗的光线显得他的面容也隐匿在黑暗之中,给冷艳的眉眼与鼻梁投下半片阴影,似乎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喝过水,唇上泛着干燥的白,眼底也覆着淡淡的血丝。他侧过身让简迟和张扬走进来,弯腰取出两双新的拖鞋。